“陸先生,荀侍中有請!”
陸仁表示禮貌的向門卒拱了拱手,從鞍座上取下了四個竹筒,其中的兩個遞給了門卒,笑道:“勞煩将我的馬牽去廄中喂些草料和清水,還有這個……老樣子,你懂的。”
“懂懂懂!”門伯臉上可笑開了花。
陸仁所謂的老樣子,是遞給門卒的兩個竹筒中都是送給他們喝的酒。陸仁制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過陸仁的“專屬品酒師”郭嘉經常不在許昌,陸仁就經常會把蒸釀好的酒順手塞上一些給這裡的門卒,讓這些個門卒幫他品評一下。
後來糜貞的青果酒肆正式開業,而且很快就成了許昌城裡中、上層士子們的飲酒聚會的場所,陸仁與糜貞釀制出來的酒也賣得特别火,其結果自然是陸仁的酒成了不是普通百姓階層所能消受得起的奢侈品。唯獨這些個門卒因為是陸仁的“業餘品酒師”的緣故經常能喝得到。而門卒口中的陸仁一向待他們甚厚也便緣由于此了。
不提門卒如何去幫陸仁品酒,隻說陸仁快步的趕入府廳,一進門就向廳中的荀彧抱拳笑道:“荀公别來無恙!”
荀∵,彧放下手中的竹簡公文,上下打晾了陸仁數眼,撫須笑道:“義浩此來尋我何事?”
陸仁笑笑,向荀彧晃了晃手中的兩個竹筒:“特來行賄。”
“……”荀彧瞪了陸仁一眼,但還是伸手接過了一個竹筒。打開之後先是聞了聞再品了一口,笑道:“好酒!難怪奉孝總是會跑去你那裡蹭酒喝。聽說那天傍晚的時候,奉孝把你府中的數十壇好酒都運到自己那裡去了,可有此事?”
陸仁聳聳肩:“反正我也帶不走,就送給他算了。好了言歸正傳,荀公,我今天來還真的是有點事想請你幫幫忙。”
荀彧把竹筒放到了一邊:“說吧,隻要不是徇私舞弊之事,能幫的我一定幫你。”
陸仁道:“擦着了點邊,不過問題不大。是這樣的,我想要一些府庫中的谷殼、糠皮,還有稻梗。哦,請過目。”
一卷竹簡交到了荀彧的手中,荀彧翻看了一下眉毛就擰到了一起去:“谷殼?糠皮?稻梗?這些都是些去歲秋收後的無用餘料。我知道按你的做法,谷殼磨碎後與石灰混在一起可作田肥,稻梗曬幹後可作為馬草,可是也用不着那麼多。而當時你讓劉子陽騰出些府倉空間專門放置這些東西,我都搞不懂你是留着要幹什麼!”
陸仁表示無奈的笑了笑道:“荀公你就不要問得太多了,這些東西我當時要留下肯定有我的用處。本來是想到今年在許都周邊用上的,可是現在我……不提也罷。不過這樣也好,如果還是像去年那樣我得到處亂跑的話,還很有可能會打理不過來。現在隻是在自家的那點地頭上,到是可以安安心心的做這些事。”
荀彧無語了良久,輕輕搖頭道:“我雖然不知道你當時留下這麼多的東西有何用處,但卻知道你這次被罷官而使這些東西不能用到原本該用到的地方會是一個很大的損失。罷了,我寫一道令文給你,你要取用多少就自己去找劉子陽要吧。”
陸仁再笑:“白送是嗎?不過荀公啊,我很擔心會有人說我是在占用府庫之物,所以是準備花錢把那些餘料購置下來。荀公你可得給我算便宜一點,我現在可沒什麼錢财可言了。”
“……”荀彧再次無語,許久過後舉臂向府庫的方向指了指道:“你要真能幫我與劉子陽把你先前占用的那些府庫給清理出來,我謝謝你還來不及!好了好了,你願意給錢的話就象征性的給一點堵一堵閑人之口也就可以了,主公那裡不會和你計較什麼的,你也别在這裡和我擺什麼市儈嘴臉!”
“那我就先謝過荀公了。”說着陸仁甩了個響指又笑嘻嘻的接着道:“不過我可把幾句話先說在前面,如果我真的做成功了,我很可能會家财萬貫,到時候曹公與荀公你可别後悔沒多收我的錢哦!”
“……”荀彧有時候真的是拿陸仁一點辦法都沒有,隻能無奈的點了點頭道:“你要的都是些徒占府倉的邊腳料,誰又會和你計較太多?而我就算知道你肯定有什麼奇思妙想,你沒做出來我又能多說什麼?好了好了,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也讓我看看你今年又想搞些什麼花樣出來。”
陸仁向荀彧可呵一笑:“其實也沒什麼大的想法,就是想讓大家的餐桌上能多些酒肉而已。”
“啊!?”
而在笑過之後,陸仁卻又皺了皺眉,向荀彧猶豫着道:“荀公,還有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幫一下忙。”
“說吧,我聽着呢。”
“我被罷官之後就沒了俸祿,撫幼義舍每月可得的就食之糧就少了将近一半,那些孤兒們就要挨餓了,所以荀公你能不能幫我先資糧半年?每月按我許都令俸祿的一半資給即可。算是我先向你借的,等我那裡的糧食種出來了,我自會如數奉還。”
荀彧默默的看了陸仁數眼,搖搖頭道:“借就不必了。去年你教我族人農耕蠶桑,至秋時所獲極豐,我之族人皆有感激之意。隻是你當時身為許都令,族人實不便以錢帛之物來答謝于你,以免給你惹來個私受賄賂之嫌。現在你既有所求,也正好可以給我的族人一個回報于你的機會。”
“真的嗎?那就多謝荀公了!如此一來,我也可以少了一樁憂心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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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昌手工業區域,竹木工藝品加工大作坊。
當初陸仁考慮到許昌屯田要使用到的各類農具數量極為龐大,所以專門從應慕屯田的流民中選拔出了不少竹木手工藝精熟的工匠出來由官方統一管理,興建了這所竹木工藝品加工作坊。到現在這間作坊裡已經有四百多精熟工匠,除去為許昌周邊郡縣提供大量優質農具之外,按陸仁的提議還制作些家具、馬車什麼的賺取外快。其實這個事在濮陽的時候夏候敦就幹過,不過陸仁搞起來可就比夏候敦要專業上許多了。
陸仁一出了荀彧的署衙就直奔作坊,剛一踏入大門作坊的考工令(用現代的話說就是作坊的總經理)就迎了上來施禮道:“原來是陸令君大駕光臨……”
陸仁連忙擺手笑道:“别再叫我令君了,我現在隻是個白身布衣而已。”
這個考工令是陸仁一手提拔起來的,司管着這個四百多人的大作坊雖不能說早已是賺得腰包鼓鼓,但小資家境卻已是綽綽有餘。因此雖說有一點勢利,但對陸仁還是要賣上幾分面子:“陸令君别這麼說嘛!許都城中誰不知道陸令君這次被罷官實在是罷得冤枉?别的不說,誰不知道陸令君你每月有一半的俸祿都是赈濟給了撫幼義舍,此等義舉……”
“得得得……”陸仁趕緊的打斷考工令的馬屁再轉入正題:“之前我讓你們制作的那些器物都做得怎麼樣了?”
“已經完成了七成左右,剩下的那些可以在兩個月之内完成。”
“帶我去看看。”
七拐八拐的來到了作坊成品倉庫,裡面整齊的碼放着陸仁先前要的東西。陸仁随手抓起了幾件檢看,然後習慣性的向考工令一伸手。考工令會意,馬上就從腰袋中取出了一把精巧的竹制卡尺交給陸仁。
卡尺是現代工廠中必不可少的測量工具之一,而在漢代可沒這玩意兒,當然是陸仁盜版搞出來的東東。主要原因還是因為當時的測查工具比較差,再加上各地流民的手藝參差不齊,東西做出來的尺寸很難統一,陸仁就畫出了圖紙讓手藝好的工匠先按标準做出來。現在在作坊中已經是人手一把,而且按陸仁的要求是每個月都要進行一次較準,畢竟這些竹制卡尺很容易磨損,可不像現代不鏽鋼卡尺那麼耐用。
卻見陸仁卡量了幾個組裝零件之後滿意的點了點頭,把卡尺交還給考工令後開始自己動手組裝,不一會兒就組裝好了一組養雞籠……也就是無限近似于現代養雞場裡的那種了。一組是十個四尺見方的雞棚,外面是喂食槽。然後每一組雞籠上下兩面都有插口,可以與其他的雞籠疊放起來。
裝好一組之後陸仁十分滿意的大點其頭,考工令則适時的上前問道:“陸令君,你這次來是要來取貨的嗎?”
陸仁道:“當然!我過兩天就會派人來取貨,現在這裡的這些我全部要運到萌村去。不過有件事我要先和你打個招呼,這批貨是我私人的貨,而我目前手頭緊,能不能先欠着晚一些再把錢資給你們?”
“啊!?這個嘛……”考工令一聽可就為了難。
陸仁也有些無奈。其實這批雞籠是陸仁打算今年在颍陰荀氏那裡建養雞場而訂做的,錢當然得是荀氏來掏,可是陸仁突然一下被罷了官,颍陰那裡他就不太方便過去。再加上陸仁現在想自己賺錢,當然是把在颍陰荀氏那裡搞的那一套先在自己這裡用上再說,所以就想把這批訂做的雞籠先運去萌村。
隻是現在陸仁的手頭真的很緊。他的手邊本來就沒啥錢,現在用的都是糜貞調拔出來的,而且有很大的一部份資金都交給了陸誠,陸誠這會兒也正幫陸仁在民間收購雞蛋、雞苗什麼之類的東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