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說,并不麻煩,不過這七個萬粽子……”
陸仁往後一仰:“不是還有一天時間才到端午嗎?讓他們自己包!反正又不是隻吃粽子,其他的酒食我也都給他們備好了。”
說着陸仁又坐回了身,用很認真的語氣向荀彧問道:“荀公,你說民族與民族之間真正的差異是在什麼地方?”
荀彧搖了搖頭:“我不是很懂你說這話的意思,不過你既然這麼做了,就肯定有你自己的用意,所以你做就是了。”
陸仁笑了笑,不再多說。其實陸仁想說的話,用五個字就能概括:文化認同感。
荀彧終于把已經吸空了的椰子殼放到了一邊,摸了摸吸得有些脹的肚皮,忽然問道:“你真的準備讓蘭丫頭去江東巡演?”
陸仁道:“小蘭那裡都已經在作準備了,還能假得了?而且先期的人員已經帶着人家老太太的書信去了江東,孫權據說是大喜過望,先期人員這會兒都已經在作第一場演出的舞台準備了。”
荀彧道:“義浩,你這一手葫蘆裡放的又是什麼藥?隻是為了演戲給曹孟德看嗎?如果隻是想這樣的話,你大可不必。曹孟德會挑拔孫權,是因為他知道孫權盯着夷州,可反過來,曹孟德也知道你陸仁對江東可沒那個意思,你來這麼一手有點多餘。再以我對你的了解,你也不至于會連這點事都不知道,所以我覺得你另有用意。”
陸仁輕歎了口氣,卻向荀彧搖了搖頭道:“荀公,不是我想瞞你,而是這次的事情能不能成,我自己的心裡也沒底。反正讓小蘭去一趟,我實際上也沒什麼損失,那試一試又有何妨?老曹會對我和孫權來上那麼一下,那為什麼我就不能也去試一試?”
“既然你心裡有底,那我就不說了。反正你是不會做吃虧的買賣的。哪怕很多時候你做的事情看起來好像是吃虧了,可實際上隻要看得長遠一點,才會明白你才是賺了的人。”
“呵呵!多謝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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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又是十多天的時間過去了。在這十多天的時間裡,兩萬多遼東降俘在熱熱鬧鬧的過了一個端午節之後,終于登上了去菊花港的大船,最後的目标當然是回到遼東。
另外就是端午節過後,陸蘭與她的演藝團隊也登船出發,很快就抵達了吳郡港口。在抵達的時候,孫權也許是為了表示對陸仁的友好與尊重,竟然以吳候之尊親自去碼頭迎接,與陸蘭見了面之後到也相談甚歡。
其實真論起來,孫權和陸蘭也是熟人,陸蘭甚至在當初還因為某些原因,在孫權的府坻中住過幾個月,所以到也免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什麼設宴款待、安排居所之類的瑣事就不多說了,孫權肯定是早有準備的。不過因為現在的情況與舊日不同,所以陸蘭的居所是孫權專門命人收拾出來的館驿,而不是像以前那樣直接住到了孫權的府坻裡面。
再接下來,就到了陸蘭在江東進行第一場巡演的時候。要知道現在的陸蘭不止在夷州,在江東地區,甚至在中原各處,陸蘭的名頭都不小。說起來,這也得益于陸仁這些年下來漸漸銷售到各處的留聲機與唱片,此外那些亂七八糟的海報也功不可沒,所以陸蘭的知名度在江東地區絕對不低,人們在聽着陸蘭的唱片、看着陸蘭的海報的時候,總會冒出些想親眼見一見陸蘭的念頭。而對于這種念頭,陸仁這個現代人實在是太清楚不過了,至少陸仁在穿越之前,就沒少冒出過想與偶像明星們近距離接觸一下的想法。
他話不說,陸蘭團隊所選擇的巡演地點,是平民百姓都可以去觀看的地點。陸蘭一開始和孫權見面的時候就明說了,自己的巡演是面向大衆的,可不是貴族階層和士家大族的專利……當然話不會說得那麼難聽,該婉轉的還是很婉轉的說。孫權對此也沒什麼話可說,反正是讓陸蘭按着她的想法去做就行,畢竟陸蘭可不是尋常的歌舞伎樂。
終于到了這天入夜開演的時候。而這時的舞台之上,各處的燈光也早已打亮……為什麼陸仁會先派一支先期人員過來?布置舞台什麼的需要時間,而且你要知道電力工具目前隻有夷州才有,陸蘭的團隊所使用的燈光道具什麼的,還是陸仁和雪莉特意給陸蘭安排的,去江東那邊搞巡演更需要相應的時間來準備。
總之,在大量的圍觀者驚訝萬分的目光,集中到他們雖有些耳聞卻還是頭一次見到的燈光舞台上的時候,舞台的四周卻忽然升騰起了一陣陣的水霧……幹冰噴霧而已。這玩意兒難度不大,陸仁和雪莉早就能弄出來了,隻不過用得不多而已。
用幹冰噴霧來營造出一種雲霧飄渺的視覺效果,在現代社會的各類演藝活動中可以說是一種早就用爛了的手段,現代社會裡的觀衆也早就見怪不怪。
但是在現在的這個時代、現在的這個地點來上這麼一下,給那些趕來觀看陸蘭的演唱會的江東百姓們所營造出的就不僅僅是視覺上的沖擊了。說得誇張一點,有些比較迷信鬼神的人,當時都差點向那邊的燈光舞台跪拜下去。
幸好這裡是江東地區,與夷州之間的接觸很頻繁,所以有不少人因為跑商之類的原因去過夷州,順便的見識過幾次陸蘭的演唱會,對某些事物多少有點了解,這會兒也就用帶着幾分炫耀的心思向身邊的人大緻的解釋了一下這些雲霧是人工造出來的。
是怎麼造的?他們不知道,隻知道是人工制品,應該不是什麼仙法。也正因為有人這樣的解釋了一下,才讓諸多的百姓沒有盲目的崇敬而跪拜,不然的話還真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别以為這是在開玩笑,那時的江南地區開化程度不高,很多文化科技方面的事情相當落後,甚至一直到唐代都是人們眼中的南方荒蠻之地,各類的迷信流行。而這種情況,一直到宋代的江南大開發之後才有所改變。
卻見燈光舞台上噴了好一陣的幹冰煙霧……露天型的舞台,是得多噴一些才能營造出符合要求的那種效果,如此一來到也給了江東百姓們一些議論與驚歎的時間。然後就在百姓們的竊竊私語之中,舞台這邊的前奏音樂也适時的響起,那有如空谷回響一般的前樂,也在瞬間就讓舞台周圍的百姓們都閉上了嘴,呆愣愣的望向了舞台。
在音樂聲中,一句“啦……我是自由行走的花”透過了舞台上的“雲霧”,傳到了每個人的耳中。雖然隻有一句,可這一句給人的感覺偏偏是那麼的飄渺玄無、如夢似幻,更有如一道強力無比的電流,瞬間就擊穿了所有人的心門。
受到這開場歌聲的影響,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盯住了舞台上已然聚光的中心。而下一刻,在反複的幾句“我是自由行走的花”的歌聲中,舞台中心的升降台終于緩緩的将一位仰卧在台心的白衣少女送上了舞台。而少女的手臂也在歌聲中輕柔如流水的緩緩舞動,看上去是那麼的賞心悅目,很快就令人沉迷其中。
“可曾/在夢中遇見/彼此熟悉的臉;人兒/為美麗的緣/祈求了太多年;冰山上/有一朵雪蓮/端坐群山之巅;他們說/她已生千年/有她就有了永遠。”
随着這幾句輕柔的吟唱,仰卧在台心的陸蘭回旋着身軀,宛若一朵正在緩緩盛開的雪蓮花一般慢慢的站起。而這時的陸蘭應該怎麼去形容?優雅?清麗?嬌柔?脫俗?唯美?都有吧?反正就是在這短短的一瞬,陸蘭這如夢似幻一般的登場,瞬間就征服了不知多少人的心,至少至少也是在這個時候征服了他們的雙眼。
接下來的仍然是反複的幾句“啦……我是自由行走的花”,但沒有人覺得厭煩,反到是如飲醇酒一般,越聽越想聽,越聽越有了幾分共鳴之意,而陸蘭也在這幾句吟唱之中衣袖輕舞,攪得人們的雙眼迷離而沉醉。
整整的一首歌,辭并不多也并不複雜,要是真的寫下來并且交給一些文人墨客去品評的話,诂計被批得體無完膚的可能性都很大。但是這是一首歌,一首用現代人的觀念來看就是通俗音樂的歌。而通俗音樂最大的特點是什麼?就是更容易讓人們接受。
更何況這首由陸仁“盜版”而來的歌曲,本身的意境确實不凡,歌中的飄渺意境非常的出色,然後再在這個時候通過精心安排的布景與開場,還有陸蘭恰到好處的歌舞編排,還得再加上陸蘭本身就國色天香的容貌身姿……好吧,對很多江東的平民百姓來說,他們已經找不出什麼辭彙來形容他們現在看到的這一幕了。硬要叫他們找個辭出來,可能就隻有一個“仙樂飄飄”。
的确,這飄渺玄無、如夢似幻一般的一幕,對江東的百姓們來說隻怕真的和九天之上的仙樂都沒有什麼分别了。都是些土包子,又何曾見識過這樣的場面?看呆了的、看傻了的,現在已經比比皆是。
也别說這些沒什麼文化的平民百姓了,就連在“貴賓席專區”的孫權和孫權的一幫子幕僚,這會兒張大了嘴巴且沉迷了的人也不在少數。這是一幫子早就對夷州那邊陸蘭的演唱會有所耳聞的家夥,但真正見識過的又有幾人?
而且這幫子人是受過教育的人,比起那些平民百姓之流更容易感受到那份意境,所以他們反而是更容易沉迷其中的人。旁人就先不說了,隻說孫權本人這會兒就呆了,徹徹底底的呆住了,目光更是死死的盯住了正在舞台上有如冰山雪蓮般正在輕歌曼舞的陸蘭。
孫權好色嗎?這個恐怕還真不好說,至少在史料上沒什麼明确的記載,或許有那麼些,但絕不像老曹那樣為人所共知,隻知道孫權有個不是皇後的皇後步夫人是因為美麗過人而被孫權格外的隆寵。總之孫權好色雖然有一些,但卻屬于那種能夠控制得住的人,而且孫權在稱帝之後,其後宮的女子數量也是比較少的。
但孫權喜歡美女卻是可以肯定的事,更要命的是孫權在很早的時候就看中了陸蘭,卻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不得不放棄了對陸蘭的那份打算。可惜男人們往往都會有着一份賤品,說白了就是那種“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心态,孫權也并不例外。
雖然說不能打陸蘭的主意了,可是之後發生的許許多多的事,卻讓孫權變得更加的留意陸蘭的消息。舉例來說,江東方面誰對陸蘭的海報收集得最全?不好意思,就是江東的大佬孫權。每當得閑有空的時候,孫權就喜歡坐到自己的書房裡面,一邊用留聲機播放陸蘭的歌曲,一邊端着酒杯再眯起雙眼,盯着挂在牆上的陸蘭海報發呆。
很多次的,孫權都想以外交的名義請陸蘭到江東來巡演一番,但孫權是聰明人,而且是個很精明的政客,知道以陸仁和陸蘭之間的關系,這樣的要求陸仁是不太可能會答應的,因為陸仁會擔心孫權把陸蘭給扣下來。反過來,孫權也不敢輕易的就使自己身邊的某個人成為陸仁那邊的握柄,所以請陸蘭到江東來的想法就一直沒有實施過。
這次吳國母去夷州,孫權到還真沒有再冒出過那樣的想法,畢竟哪裡有用自家老娘去換陸蘭來一趟江東的道理?真要是那樣,孫權還不得被他人的口水給噴死?可是讓孫權沒想到的是吳國母自己寫了封信回來,說老太太想在夷州多玩幾個月,而陸仁為了忽悠老曹,同時也是為了讓孫權能夠安心,就專門的派陸蘭過來一趟。
孫權在收到這封信的時候,心中的感覺真叫意外的驚喜。也正是因為如此,孫權才會馬上就答應下來,然後任由陸仁派來的先頭人員去挑選地點、搭建舞台,甚至是打着與夷州交好的名義,盡最大的可能給先頭人員提供幫助。原因很簡單,孫權想見見陸蘭。而這種情況,到有點像一個男人在十幾年之後忽然可以見到自己的初戀那般……
好了,這些就不扯了。隻說舞台上的陸蘭正在給人一種飄渺玄幻、如夢如霧的美感的時候,孫權也陷入了那種如癡如醉、深深沉迷的狀态的時候,卻有個不怎麼和諧的聲音在孫權的耳邊輕輕響起:“哼!裝神弄鬼的妖女!”
“……”
孫權差點沒跳起腳來罵人!心說你他嗎的也太煞風景了點吧?不過孫權畢竟穩得住,也沒有動怒罵人,而是裝作沒聽到這句話。再說,說這句話的人孫權也不太想招惹,因為說這句話的人是老頭子張昭……張昭的臭脾氣在史料記載中可是出了名的,孫權後期可沒少和張昭對着幹,甚至張昭終身都沒能當上孫權的丞相。孫權要的是“虛相實君”,可如果張昭當上了丞相的話,以張昭的強硬性格就肯定會變成“虛君實相”,這可不是孫權想要的結果。而現在已經是建安二十年了,孫權與張昭之間的一些矛盾已經冒出了苗頭。
當然,孫權可不想在這個時候和張昭生出些什麼事端,所以選擇了不理會他。反過來,張昭雖然對舞台上的陸蘭頗有些不滿,但陸蘭畢竟有一層陸仁來使的身份,考慮到外交上的問題張昭也不好發作什麼,隻能強忍了下來。
這隻是一個小小的插曲,并沒有影響到舞台上的表演。而陸蘭在唱完開場的這首歌,用那飄渺玄幻一般的表演穿透了所有人的心門之後,自然是赢回了觀衆們無比熱烈的掌聲。
卻說從建安十二年被陸仁推上舞台,到現在已經八年了。八年的時間,已經讓陸蘭擁有了足夠的舞台經驗,所以在這個時候陸蘭很清楚自己要說些什麼和做些什麼。該說的那些都說完了之後,陸蘭取過了之前放在身邊的竹笛,一曲《心願?笛樂》也就此響起。
其實開場的那首《自由行走的花》是陸仁為了這次的陸蘭巡演,在不久前特地挑選出來的,為的就是要陸蘭在江東的巡演無論如何都要先整出一個“如夢如幻”的開局。而如果是按照陸蘭一般的演唱人的流程,中間會有什麼樣的表演不說,開場的肯定會是《心願》,收場的則會是那首《弦歌問情》。
至于陸蘭的笛……當初還是在許昌的時期,陸蘭就已經向陸仁和婉兒學過笛藝,而且還向蔡琰學習過琴藝,隻不過那時還輪不到陸蘭來搶婉兒和蔡琰的風頭而已。可事實上,陸蘭的琴藝與笛藝嘛,琴藝雖然無法超越蔡琰,這是天賦方面的原因沒話說,但在笛藝上,陸仁都不見得能強得過陸蘭。換句話說,陸蘭在音律方面的能力,是陸仁這邊的幾号人之中最全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