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尚香從夷州歸還江東,回來之後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去拜見母親吳國母。
多餘的話就不多說了,隻說孫尚香這次回來,帶回來了許多陸仁特意贈送的禮物。這用陸仁當時的話說,就是你孫尚香這次回江東多半就要嫁人了,而作為好朋友,咱這裡的份子錢當然是得多随上一點。
此刻孫尚香就在向吳國母介紹着那一件件的東西。要說吳國母那也是見過世面的人,而且由于江東方面與夷州之間的貿易往來一直都很頻繁,所以吳國母對夷州出産的一些新奇玩意兒并不陌生,可這會兒見了陸仁送給孫尚香的禮物的數量與質量,仍不免暗暗吃驚。
介紹來介紹去,自然就介紹到了一大堆的漂亮衣服上。不過在看到這些漂亮衣服的時候,孫尚香卻是向吳國母告罪道:“母親請原諒,在夷州的時候……”
吳國母擺擺手:“算了算了,你這丫頭是個什麼脾氣,為娘又哪裡會不清楚?其實有時候想想,你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就應該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再回想一下你以前的時候,總是想着練武練武的,其實都沒有能好好的妝扮過自己,有時候為娘都會搞不清楚自己這到底是生了個女兒還是生了個兒子。現在你知道自己要好好的打扮,有了個女孩子應該有的樣子,為娘其實應該高興才對。”
說着吳國母還順手執起了一套衣物遞到了孫尚香的手裡,微笑道:“來,你去把這身換上,讓為娘好好的看看你認真的妝扮過之後的模樣。”
孫尚香看了看手中的衣物,猶豫了一下問道:“娘親,記得那次我從夷州回來,也帶回來了一些衣物,可是娘親你……”
吳國母搖搖頭:“别說了,去換上。”
孫尚香又看了看現在身上穿着的比較傳統的衣物,暗暗的咬了咬唇,沉聲道:“娘,忽然之間要我好好的打扮一下,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在我的身上了?”
吳國母愣了愣,訝然道:“你這是怎麼了?你以為為娘不知道那個時候你其實還是會躲在房裡偷偷的換上你從夷州帶回來的衣物?其實有些事,見多了、看開了也沒什麼。到是為娘的寶貝女兒,怎麼能被那些平平無奇的女子給比了下去?”
吳國母現在說的還真是實話。因為真論起來的話,在陸仁的幾個主要的交易點之中,吳郡陸氏這裡是最近且最頻繁的,所以夷州那邊要是有些什麼流行風尚的話,江東這邊也往往會是最早被流行到。而漂亮衣服這種東西……這玩意兒不管是古今中外,女性們對于漂亮衣服的狂熱追求根本就不用去多說什麼。
至于孫尚香當初因為衣着比較露肉而惹得吳國母大怒的事情,那都是早幾年前的事了。而在這幾年之中,夷州那邊有許多的服裝式樣流傳到了江東這邊,同時江東這邊也總有些膽子比較大的女性敢穿将出來,時間再稍稍一長,穿出來的人再稍稍一多……呵呵,接下來的事情也就不用多說了,反到是孫尚香最近的一大段時間都是呆在夷州,對江東這邊的一些變化不是很清楚。
閑話少說,隻說孫尚香按照吳國母的意思換上了這一身并且站到吳國母面前的時候,吳國母幾乎是瞪着雙眼,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後後、仔仔細細的看了許久,這才輕歎道:“看來為娘确實是老了,很多時候想法會轉不過彎來。别的話就不說了,隻說我家尚香配以合适的服飾,不也是一方少見的美人嗎?”
老實說,孫尚香現在身上的這身服飾雖然也有些露肉,但絕不是過于暴露,而是露得恰到好處的那種。再以孫尚香的兇器身材,那就是标準的衣服架子,穿上之後往那裡一站……呵呵吧。
不過孫尚香在意的到不是自己現在漂不漂亮。看了看吳國母那欣賞的神情,孫尚香稍稍的猶豫的了一下,問道:“母親,您忽然之間想讓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是不是……”
吳國母奇道:“你又怎麼了?”
孫尚香低下了頭,老半晌之後才道:“我以前其實不是很喜歡打扮自己,母親也從來就不會對這種事說些什麼。可是現在……母親是不是準備将女兒送嫁出去了?不然又怎麼會如此在意女兒的妝容是不是很漂亮。”
吳國母這回可是愣住了:“什麼話!?你雖然已經年将雙十,早就到了該嫁人的年紀,可是為娘還是讓你在為娘的身邊多留幾年。到時候你的年紀雖然說是大了那麼點,可你好歹也是江東郡主的身份,還擔心自己會嫁不出去嗎?”
孫尚香也愣了愣,遲疑着問道:“二哥他沒和母親說些什麼嗎?”
“沒有啊!”
話一出口吳國母才查覺到了什麼,訝然道:“對啊!我就說你這丫頭這次回來好像有哪裡有些不對勁,本來還以為把你從夷州叫回來,你心裡會有些不悅才會如此,現在看來……尚香,你是不是誤聽了什麼謠言了?”
這會兒的孫尚香也有些犯迷糊,畢竟之前陸仁向她說起的那些事,陸仁自己也明說了隻是對孫權可能會做的事的一個猜測,并沒有完全肯定。而在孫尚香看來,孫權如果是要把她送嫁給劉備的話,又哪裡有不和吳國母打招呼的道理?現在吳國母顯然是什麼都不知道,孫尚香多多少少的也覺得是不是陸仁真的猜測錯了。
不過這個事在沒有得到孫權的親口承認或是否認之前,孫尚香也不敢放松半分。而另一頭的吳國母也是聰明人,見了孫尚的香反應自然也猜到了些什麼。而在這種情況之下,當然是馬上派人去把出城射獵的孫權給叫來問話。至于接下來的結果……
――――――――――――――――――――
幾天之後。
孫尚香此刻正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房中,細細的擦拭着自己随身的那柄長劍。這柄劍是她人在夷州時,陸仁讓甄宓安排着一些甄宓子弟特意為孫尚香打造的,單就品質而言是夷州到目前為止出産的劍類兵器中少有的極品。
細心的擦拭好,香香舉起劍細看許久才還劍入鞘,眼光落在了房中自己的床頭擺放着的她在夷州時常常穿着的裝束上。這些其實不僅僅是衣物服飾,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也代表着孫尚香對自由生活的一份渴望。
輕輕的歎了口氣,孫尚香回想起來前幾天剛回吳郡的時候面見吳國母,之後又和孫權見上面的情景。說起來孫權雖然有了這個打算,但因為一些顧慮還沒有向吳國母提及,所以在被吳國母與孫尚香這麼突然一問的時候,孫權也是驚訝萬分,都不知道是哪個混蛋向吳國母說起了這件事,卻害得他在吳國母的面前半點的準備都沒有。
也正是因為沒有半點的準備,孫權連話都不知道該怎麼向吳國母說,再加上孫劉聯姻之事勢在必行,孫權也就索性很幹脆的承認了。而當時孫尚香當然有試着想請吳國母出面取消這樁聯姻婚事,不過最後的結果是吳國母語重心長說的幾句話:
“尚香,你身為江東郡主,這是你應該為江東、為孫氏宗族所做的事,也可以說是你的命吧。那劉玄德雖然年歲大了些,但确有英雄之姿,想想斷不會負了你……尚香,聽為娘與仲謀的話,收下心來準備出嫁的事吧。”
“命?我真他嗎的不想認這種命!!”
手中的長劍抽出幾分,又用力的插回鞘去,孫尚香猛然站起身快步出房。隻是剛一出房門,門前侍立的兩個侍女就湊了上來問道:“郡主何往?”
“随便走走!”
走出幾步,香香發現那兩個侍女緊緊的跟在她身後,回過身來叱道:“你們跟着我幹什麼?”
“郡、郡主乃是千金之軀,請容奴婢在身旁服侍周全。”
“不必了!我就是想一個人走走,别跟着我!”
兩個侍女立馬就跪了下來:“郡主請息怒!如果我們沒有跟在郡主身邊,吳候與國母必會責罰我等的。”
“你們……算了,跟着就跟着吧。”
以孫尚香的脾氣,也實在不願為難這些柔弱的侍女,隻好任由她們跟在了自己的身後。而行至宮門時,孫尚香剛想出門,守護的衛士便橫戈攔住了去路:“還請郡主留步!”
孫尚香當時就火冒三丈:“你們這是幹什麼?為什麼攔住我?”
“請郡主息怒!吳候、國母有命,郡主大婚在即,不宜再随意出宮遊走射獵,命我等守住宮門,但見郡主欲出便勸郡主回房修習針紅女工。”
盡管對這檔子事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可孫尚香這會兒還是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又是監視又是軟禁的,她現在哪裡像是孫權的妹妹?有心想不理會這些強行出去,可是一看見侍女和衛士們緊張害怕又可憐兮兮的樣子,孫尚香的心卻又軟了下來。歎了口氣又重重的頓了幾下足,轉身跑到花園裡舞劍發洩去了。
這邊侍女趕緊跟上,那邊門前的衛士卻都松下一口氣,低聲議論道:
“幸虧聽了那幾個老妪的話,不然……”
“就是就是,郡主她是吃軟不吃硬。要是剛才咱們幾個硬攔,依郡主的脾氣肯定會拔劍奪門。吳候是發了話沒錯,可咱們也不可能真的對郡主兵刃相向吧?攔不住郡主要受責罰,萬一傷到了郡主也一樣要受責罰,鬧不好可就是掉腦袋的事。”
“唉,就咱這差事,可真他嗎的難啊……哎,看那邊的車駕,會是誰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