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守文絕不會知道,就在他高卧家中,睡得香甜的時候,洛陽已發生了一場小小的地震。
洛陽令,聽上去不過是一個縣令而已。
可問題就在于,洛陽是東都,這個洛陽令猶如後世的魔都一把手。
而更重要的是,洛陽令張同休,是武則天最為寵愛的張易之兄弟的堂弟。
青海鎮,位于庭州,也就是後世的烏魯木齊市以西。那絕對是一個荒涼之所,更是一個混亂之地。突厥、吐蕃等異族在那裡肆虐猖獗,每天都會可能會發生沖突。
武則天的旨意是:青海鎮不靖,張同休不歸。
換句話說,你給我死在那裡,别回來了!
庭州刺史唐休璟,是武則天手下的名将,也是個性格極為強悍的人。
此人嫉惡如仇,對張家兄弟從不假顔色。可以想象,張同休到了庭州,會是什麼結果。
武則天何等聰明的人,怎可能看不出這其中的貓膩。
張同休和楊守文沒有任何糾葛,不可能去找楊守文的麻煩。但他偏偏參與了,這裡面必然有問題。張同休是誰的人?是張易之和張昌宗的堂弟。他能做到洛陽令,也是二張在背後為他使力,否則又怎可能輪到他一個不學無術的…≈長…≈風…≈文…無能之輩?
可二張和楊守文有矛盾嗎?
在别人眼中,沒有!
但是武則天何等精明的人,她立刻想到,前兩日她在七寶閣看書,因為看的入迷,趕走了張易之。
以那張易之的心兇,說不定會因此而産生嫉妒。
老娘愛做什麼。是老娘的自由。
你張易之吃醋是你的事,可你如果因為這點事情,敢無視老娘的旨意,老娘就讓你好看。
在武則天眼中,張家兄弟說穿了就是供她取樂開心的人。
你讓我不開心了,那我就讓你提心吊膽。
由此也可以看出來。武則天對張家兄弟還是頗為不舍。若不然,他二人早就人頭落地。
處理張同休,其實是一個警告。
警告你們兄弟,朕的意志任何人不得違抗。
這次朕隻是處理了你們的堂弟,下一次再犯,朕可就不是發配你們,而是要你們的腦袋。
清晨,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屋中。
楊守文從床上坐起。美美伸了一個懶腰之後,把腿上的藥膏取下。傷口已經開始愈合,并且長出了新肉。癢癢的,有些難受,但是在雙腳下地之後,會發現原本還隐隐作痛的傷口,任由他怎麼蹦跳和發力,都不會再産生出半點的疼痛感。
嗯。楊從義的藥方,的确是很有效。
隻是如楊從義所說的那樣。價格不菲。一貼藥膏,足足花費了近八百文錢。如此高昂的費用,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夠使用。怪不得楊從義後來明明握有這麼一個藥方,卻沒有派上用場。說穿了,這藥方一般人用不起,所以也就沒了作用……
距離北市遇險。已過去了三天。
這三天裡,楊守文閉門不出,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家中。
期間,他隻出過一次門,就是去拜訪鄭靈芝。鄭靈芝已經過來了三次。他如果不去一次的話,不免會給人一種沒有禮貌的感覺。不過,鄭靈芝在昨天離開了洛陽,據說是去偃師處理公務。但具體是什麼事,他沒有說,楊守文也不會過問。
楊守文洗漱完畢,換上一身白裳,從樓上下來。
“兕子,你要的那些石雕,已經送來了,放在哪裡?”
楊守文走出一樓的客廳,迎面楊氏就迎了上來。她一邊說,一邊嘀咕着:“也不知道你做那些石雕做甚用處。洛陽這邊的工錢那麼貴,你還做那些稀奇古怪的石雕,又不能當作擺設……足足八貫,八貫呢!都是金剛石制成,你過去看看吧。”
“都做好了嗎?”
楊守文頓時來了興緻,快步跑到了後園。
隻見,那後園之中擺放着一排石雕,分為紅黑兩色,形狀各有不同。
“大兄,你這是做什麼用?”
楊青奴和鄭虔也跑過來,好奇看着那兩排石雕。
“一共三十二個,我都清點過了,不會有錯。
還有,你要準備的場地,也都按照你的規矩做好了……你進去看看,有沒有問題?”
楊氏說着,把後院的門打開。
石雕,約半米高,用最堅硬的大理石雕刻而成。
其形象各異,有人形石雕,有馬形石雕,有投石車的形狀,也有戰車模樣。
而那些人形石雕也是有不同之處。士兵打扮的石雕一共十尊,還有文士打扮的石雕,也有将軍模樣的石雕。
每一尊石雕,重約五十斤。
楊守文上前抓住那石雕把手,呼的一下子拎起來,而後輕輕點頭。
“大兄,這兵車園今日開張,可有興趣來一局?”
他招手,沖吉達喊道。
阿布思吉達聞聽走過來,疑惑看着楊守文,似乎是在詢問:怎麼玩?
“烏尤,讓人把這些石雕搬進院子。”
楊守文興沖沖後院,就見那空蕩蕩的後院裡,周圍栽種着一排楊樹。正中央是一個巨大的棋盤,中間是楚河漢界一道鴻溝,兩邊橫豎交錯,看上去極為古怪。
“這是,棋盤?”
鄭虔走進來,被眼前的景色吓了一跳。
他知道楊守文在鼓搗一種遊戲,但是并沒有留意,究竟是怎樣一種遊戲。
而在棋盤周圍,則樹立起七尊石像,每一尊石像前都寫有一對楹聯。
“聯伍守疆卒隊中,孤身強渡顯威風。
銜枚直逼匈奴帳,收制殘局建世功。”
這是那軍卒的楹聯,鄭虔不禁發出一聲輕歎。
他走到那戰馬雕像前,輕聲誦讀到:“昂首長嘶抖怒鬃,卧槽挂角欺王宮。
界河兩岸傳捷報,駐足飲泉競勁風。”
每一尊雕像前都會有一副類似的楹聯,七尊石像擺在周圍,竟給人一種撲面而來的慘烈之氣。
“楊大哥,你這是什麼遊戲?”
楊守文此時已經指揮昆侖奴把那石雕擺放在棋盤之上。
他退到了棋盤外,看着鄭虔笑道:“這叫做象棋,不過我更喜歡稱之為戰棋……以楚漢之争為背景,咱們可以在棋盤上進行博弈厮殺。來來來,我把規則告訴你們。圍棋我下不過你們,可要說這象棋,嘿嘿,十三郎你恐怕還嫩的很呢。”
說着話,楊守文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