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
因為朱紹烱的緣故,河南布政使司衙門的官員們,再次經曆了一次大排查。
這段時間裡,蕭雲帶着錦衣衛四處查訪,又有李修文的鷹眼組織協助,很快便揪出了許多朱紹烱的黨羽,這些人都是先前開封叛亂時,沒有跳出來的漏網之魚。
原先的左參政陸高傑早已落網,這回抓出來的還有左參議、右參議三人,經曆和都事各一人,餘下還有許多不入流的小吏。
河南布政使沈永年下破了膽,他年紀老邁,本就很少過問這些事情。如今治下**嚴重,就算與他無關,怕是也要受到牽連。他忙上奏朝廷,向聖上提出了請辭。奏折中稱自己老邁昏聩,緻使轄下出現如此多的不法官吏。
蕭雲辦完了這件事情,就做好了回京的準備。臨行前,他去了一趟李家,向李鴻深辭行。
李家堂屋裡。
李鴻深開口奉承道:“蕭大人此番肅清吏治,乃是惠及萬民之舉,百姓們無不拍手稱快,對大人交口稱贊。”
“你老過獎了。”
蕭雲謙虛道。因為李修文的關系,他對李鴻深也沒擺什麼架子,完全當做長輩來看待。
李鴻深笑了笑,說道:“修文年輕氣盛,不知世事之險惡。此番入京為官,為朝廷效力,日後還請蕭大人多多關照。”
蕭雲已經将李修文當成了朋友,自然是欣然應允。他不善于言辭,沒坐多久便告辭離開。轉身剛出了門口,卻讓匆忙向前跑來的李明珊給撞了一下。
李明珊一頭撞在他的兇口上,便向後倒去。蕭雲剛探出手想拉住她,轉而想到男女有别,手就那麼停在了半空中,任由李明珊向後摔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若是李修文見到這場景,肯定會搖頭長歎:“你這樣是娶不到媳婦的。”
“哎喲!”
李明珊坐在地上揉着額頭,擡眼想看看是哪個混蛋撞了自己。見到面前的是蕭雲後愣了愣,笑着從地上爬了起來,開口道:“是蕭大人呀,我正有事找你呢。”
蕭雲見她先是粉臉含怒,轉而又滿臉堆笑的可愛模樣,也不由得笑了起來,問道:“李小姐有甚麼事?”
李明珊将手上拿着的一封信遞給了他,說道:“你能不能幫我将這信交給我大哥?”
原來是送信而已,蕭雲笑道:“舉手之勞。”
李明珊狐疑地看着他,問道:“你不會偷看吧?”
蕭雲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愣了愣後才笑道:“當然不會。”
“那就好!”李明珊像是松了口氣。
“明珊,你又在胡鬧,給我進來!”屋裡傳來了李鴻深的聲音。
“謝謝你了蕭大人。”
李明珊聞言吐了吐舌頭,對蕭雲說道。随後便跑進了屋裡。
蕭雲莞爾一笑,便舉步離開。
京城,北鎮撫司衙門。
李修文對着方甯輕輕颌首,這才跨過門檻,走進了屋子裡。
房中一身穿便衣的男子坐于書案前,見他進來,眼睛也在他身上打量着。
李修文知道他便是駱養性,看他年紀約莫三旬左右,面向和善,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不像是位身居高位的武官,倒更像是一名書生。
來不及多想,李修文上前,單膝下跪行了個軍禮道:“下官李修文,參見提督大人!”
“起來吧。”
駱養性點了點頭,待他起身後才笑道:“坐下說話。”
李修文見他對自己态度客氣,便依言坐下。此時門口的方甯才出聲告退,為他們輕輕關上了房門。
“果然是一表人才!”
駱養性出聲贊了李修文一句,說道:“早前聽蕭雲說你智計無雙,我還不太相信,縱觀今日之事,才知他所言不虛。”
“大人過譽了。蕭大人太過擡舉下官,下官愧不敢當!”
李修文忙謙虛道,心裡卻是提起了幾分小心。眼前這駱養性,似乎已經将自己的心思,完全都猜透了。這些久居高位的人,果然沒幾個是能輕易糊弄的。
今日出手時,李修文分寸拿捏得當,隻是打了幾個下人,倒也出了一口氣。以他錦衣衛百戶的身份,隻是打了幾個惡奴,那倆公子哥就算背景再是深厚,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起初被五城兵馬司的人扣下時,李修文還有些心裡沒底。可轉念一想,在這京城裡,以錦衣衛的情報機構,應該很快就能得知消息,倒也不擔心會遭人陷害。隻是這錦衣衛出現的速度,倒是比他想象的還要快。
駱養性笑了笑,沒有再談論這個話題。他也是剛剛才知道這件事情。在此之前,他便已經派出方甯,去帶李修文過來見自己。他轉而問道:“你此番攜家眷入京,怕是錦衣衛百戶的俸祿,都不夠你的日常花銷吧?”
“呃,能為朝廷效力,是卑職的榮幸!”
李修文額頭冒汗,這提督大人查的可真夠詳細的,連自己的家事都一清二楚。不過他說的倒是一點兒都沒錯,明朝官員的俸祿确實不多。當官的要想生活過得去,就沒幾個是不撈點外快的。對于錦衣衛的俸祿,李修文在前世也有些了解,想來一個百戶的年俸,也就三四十兩,确實是不夠自己的日常開銷。
“不過”
駱養性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才說道:“以你李家的财力,确實不缺這一點俸祿。”
“”
李修文聞言不知如何應答,心裡卻是腹诽不已。這提督大人該不是太過吝啬,想克扣自己這點微薄的工資吧?蚊子再小也是肉啊,幾十兩就不是錢啊?丫鬟都能買回來好幾個了!
駱養性見他不答,若有所指地說道:“據我所知,開封李家的護院人數,怕是都得一百多人吧?”
李修文隻覺得脊背生寒,這話卻是不能不答了,隻好硬着頭皮道:“下官愚鈍,不知大人所言何意?”
駱養性見他裝傻充愣,似笑非笑道:“你當真不知?”
李修文“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大人恕罪!下官先前受世子迫害,不得已才招募人手以求自保,絕不敢做出對朝廷不利之事,還望大人明鑒。”
駱養性盯着他看了半晌,才笑道:“起來吧。本官隻是随口問問,并無其他意思,看把你給緊張的。”
“謝過大人!”
李修文心裡暗暗松了口氣,開口道謝後,才從地上爬了起來。小心地問道:“不知大人喚下官前來,可是有要事吩咐下官去辦?”
駱養性沉吟半晌,才說道:“明日你來我府裡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