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請複三衛的奏疏,很快就送到了京城。
溫體仁倒台後,孔貞33運進為内閣首輔大學士,他看到這個請求後,想也不想便給出了票拟――不允。
朱由檢看到這份折子,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若是依照以往,他是不會同意這樣的事情的。
先前的唐王朱聿鍵,就是上疏請求勤王,想以此來掌握兵權,就讓他給駁了回去。也因此,朱聿鍵擅自招兵買馬,讓他給廢為庶人,關到了鳳陽高牆裡。
可對待周王朱恭枵,就不能像對待朱聿鍵那般了。
在朱由檢看來,周王一直以來的表現,還算是非常不錯的。
首先,前世子朱紹炯意圖謀反,朱恭枵就曾大義滅親,幫朝廷平息過一次禍端。
其次,在春節時,周王府就曾往京師送來了厚禮,正趕上自己缺軍饷的時刻,隻要是能換錢的東西,朱由檢都是不會拒絕的。
此次河南發生蝗災,周王府又是積極捐錢捐糧的,讓開封府的災情得以控制,基本沒受到什麼影響。
鑒于朱恭枵的表現,朱由檢是不能輕易就駁回他的請求的。再說了,朱恭枵若是想謀反,應該在去年就起兵了,那時候豈不是更有把握些?何必要先把自己兒子給賠進來?
藩王不能掌兵,這本來就是防止他們叛亂的。朱由檢不相信,周王有謀反之心。
人家奏疏上不是寫了嗎,言辭還十分懇切。地方衛所糜爛,亂軍又在河南一帶鬧得很兇,他出于擔心,才想要恢複三衛,用以自保。
要說這周王也實在膽小,區區亂軍就把他吓破了膽兒。人家還沒打到開封呢,他這就急眼兒了。
仔細想想,又不能全怪周王。宣武衛作為開封府駐軍,兵員缺失嚴重,兵備慌馳,若是自己住在開封,聽到這樣的事情也會恐慌的。
這要是亂軍打來了,衛所官兵根本就抵擋不住!
朱由檢左右為難,既不想開這個先例,又不願寒了周王的心。思來想去,決定明日早朝時,再商議此事,看看那些臣子們有什麼看法。
周王上疏請複三衛的事情,李修文自然也是知曉的,事情原本就是他在背後推動的。
他早就收到了朱紹烨的密信,對方果然聽從了自己的建議,是瞞着朱恭枵寫的這份折子。
朱紹烨如此有魄力,更加讓李修文堅定了擁護他的信心。
周王一旦複了三衛,軍饷是必不可少的。雖然知道周王府有些财力,李修文還是覺得,自己也要做些準備,若王府财力不足,自己多少也是要支持些的。
自從三座大樓開業以來,李修文就很少關心過賬目。不過從幾位“女掌櫃”的算賬時的表情來看,想來賺的應該不少。
她們倒是時常想向李修文彙報賬目來着,李修文卻不太願意聽這些事兒,能賺就好。
每回董小宛一臉興奮,準備向他說起這個月入賬了多少銀兩時,他總是閉着眼睛,半躺在藤椅上輕輕地點着頭。然後對方說完後,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李修文已經睡着了,不住地點頭是在打盹。
整得人家小姑娘郁悶不已,這位大老爺對自己可真是放心,就不怕自己做假賬麼?
這是和李修文的家世有關的,李家本就是一方富商。自打來到大明朝以來,他就沒缺過錢,對金錢的數目方面,自然就沒太大的概念。
這時期若是有銀行,李修文應該能很裝逼地說上一句:“錢對我來說,隻是銀行裡的一串數字。”
對于兩位夫人管帳,李修文自然是十分放心的。至于董小宛嘛,也沒啥好懷疑的,畢竟還有陳圓圓和李香君倆人,幫着她一起盤賬呢。
若說她們三人都合起夥來,成心要騙自己的話,隻能說是自己眼光不行,當時就看錯了人,那也就沒啥好說的了。
來到别院裡,悠揚的琴音從陳圓圓的房中傳來,竟是那首《春江花月夜》。
先前,李修文閑來無事,曾随手彈奏起過這首曲子。陳圓圓見藝心喜,非要讓自己教會她彈奏這曲子。結果自己教完了陳圓圓,董小宛和李香君也來湊熱鬧,又讓自己也教會她們倆人。
李修文性子本就随和,她們幾人在京城待了大半年,如今在李修文面前倒不像之前那麼拘束了。
院子裡,董小宛一人獨自坐在藤椅上,拿着把扇子正在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讓董小宛打理酒樓的生意,是因為李修文知道她喜愛廚藝。平日裡,她時不時地就會做些點心吃食,請自己和夫人們品嘗。
前幾日,李修文還吃到她研究的一道菜。
當時見到董小宛送來的那道菜時,他可真是唬了一跳。以他的見識,怎麼會看不出那是虎皮肉。他先前還真不知道,這虎皮肉竟是出自董小宛的手藝。
在悠揚的琴聲中,李修文走到近前,才發現董小宛手裡拿着的扇子,可不正是自己在江南時用的那把麼?
那把扇子上,有一句詞是李修文親自題上去的,納蘭容若的詞。李修文記不清全句,隻寫了個殘句:“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當時隻是一時興起,才寫了這麼一句。結果在江南時,讓董小宛看到了,見對方似乎很是喜歡,李修文便随手送給她了。
“咳咳――”
李修文都走到面前了,見她還在發呆,隻好出聲提醒道:“小宛姑娘,小宛姑娘。”
“啊?喔!”
董小宛回過神來,擡頭見是他過來了,臉色先是一喜,很快又低下了頭,支支吾吾地問道:“公子若是有事,讓人過來傳喚一聲便是了,怎麼親自過來了?”
李修文注意到,對方見到自己似乎有些臉紅,卻裝作沒看到,一本正經地說道:“我過來是想問問,四海樓開業到現在的入賬情況。”
董小宛見他過來是為了這事,念頭一轉之下,便明白他可能是要用錢了,平時他可是不關心這些事情的。她此時臉上的紅暈已經稍稍褪去,擡起頭來故意問道:“前些日子,小宛不是向公子彙報過了嗎?”
“呵呵――”
李修文幹笑了兩聲。他如何不知道,對方這是在刻意擠兌自己。在美女面前說着事情都能睡着,這種事情也隻有自己才能做得出來。
太不把人家放在眼裡了!
見他一臉窘迫的神情,董小宛倒是沒有繼續讓他難堪,嫣然一笑道:“公子且稍候,我這就去取賬本來。”
看着她遠去的背影,李修文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當初隻是一時出于好心,才為董小宛贖身,并沒有考慮太多。
這小丫頭對自己有些情意,李修文又如何看不出來?可自己已有妻室,又何必再去招惹她呢?
董小宛這樣的女子,若隻是給自己做個妾室,着實有些委屈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