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懶散的隊伍
胡文雍體貼地勸許春花恩離開,他在這裡守着就行了。
等他們來到之後,向她通報。
許春花搖頭拒絕,她堅持在縣衙大門前守着。
胡文雍勸許春花,在這裡守着和進大堂守着,目的是一樣的,都是在等待衙役們到來。
她沒必要在大門外,吹着西北風挨凍,此時正是寒冬臘月,氣溫最低的時候,在大門外不一會兒,就懂得打哆嗦。
許春花緩緩吐出三個字,“不一樣。”
一旦她進入大堂,而非在外面守着,那些衙役們會認為她隻是做個樣子,對這事不重視。
畢竟她在屋裡暖和和的。
但如果許春花站在大堂外面,忍受着寒冬的烈風,那麼給他們的感覺又不一樣了,最起碼能感受到許春花在這等他們,顯示出對這事的重視。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失,過了大約半個時辰,有一個彪形大漢走過來,他腰間挂着佩刀,國字臉,八字眉,兩眼大如銅鈴,走路虎虎生風,一看就是個練家子。
“哎呦,邵捕頭,你可來了,快過來快過來。”胡文雍連忙對他招手,壯漢根本不理會他。
胡文雍無奈地歎口氣,對許春花說道,“他就是邵廣漢,是咱們縣衙的捕頭,隻是他的脾氣古怪,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他又跑到邵廣漢身旁,在他耳畔低語。
許春花第一次見他,不由得擡眼看向他,許春花看他的時候,邵廣漢也在看許春花。
邵廣漢面目威嚴,表情冷漠,看起來是那種剛烈勇猛之人。
邵廣漢得知許春花是縣令的消息後,臉上閃過一抹驚訝的表情,但接着又恢複平靜,淡淡的點了點頭,與許春花擦身而過,向縣衙裡面走去。
許春花連忙擋在他面前,說道,“等會兒再走,咱們在這點卯,其他人還沒到,暫且等一會兒。”
邵廣漢挑了挑眉毛,“點什麼卯,咱們縣衙就這麼幾個人,看一眼就看出來了,沒必要。”
他不等許春花回應,繼續邁步向前。
許春花拉住他,微微搖頭,“那不行,看出來是一回事點,點卯是一回事,這兩者性質不同。”
點卯是基本的儀式,有這一項儀式在,衆人就會形成習慣,點卯過後,就該辦公了。
“我不管,反正我不等,你愛怎麼着就怎麼着。”邵廣漢又邁步往裡面走去。
許春花加重語氣,說道,“邵捕頭,在人員未到齊之前,都必須在這裡等着。”
“我偏不等。”邵廣漢冷哼道。
他不僅說着話,還直接用行動表示,又向前走了幾步。
許春花又喊他,一旁的楊不悔看不下去了,直接站出來,擋在他的面前,朗聲說道,“聽你們縣令的話,不得違抗命令。”
“你是誰?這事需要你管嗎?”邵廣漢揚拳頭,威脅道,“閃一邊兒去,要不然我的拳頭可不長眼。”
他用武力威脅楊不悔。
楊不悔豈能被吓着,靠近他,右手成爪狀,快速伸出,抓住邵廣漢的肩膀,用強勢手段鎮壓他。
邵廣漢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反擊,身體側轉,想要擺脫楊不悔。
可楊不悔速度比他快,手掌已經觸碰到邵廣漢的肩膀,邵廣漢緊握拳頭,拳頭攜着呼呼的風聲,對着楊不悔的腦袋砸過去。
楊不悔沒有害怕,而是靈活的轉身,和邵廣漢對打起來。
他們兩個拳對拳,腳對腳,你來我往,進行了一場虎虎生風的較量。
胡文雍在一旁焦急的說道,“哎呀,你們别打了,都是自己人。”
許春花制止了他,任由他們兩個繼續打,她想通過這種方式,來看看這個邵廣漢有多大的能耐。
這兩人見招拆招,顫抖了上百招,最終是邵廣漢不敵楊不悔,被楊不悔一腳體重腹部,蹭蹭的後退好幾步。
楊不悔并未趁勝追擊,退到許春花身旁,冷聲道,“你輸了?”
邵廣漢的眼裡閃過了不服的光芒,“剛才不算,再來。”
他不服氣,想繼續和楊不悔打鬥。
楊不悔瞥了他一眼,“不來了。”
他雙手背在身後,站在許春花身後,像一個忠誠的護衛,守護着許春花。
邵廣漢又向楊不悔叫嚣了好幾次,楊不悔始終不同意和他打鬥。
他擡眼看向許春花,“他是你的人?”
許春花糾正他的話,“他是我的朋友,而非我的人。”
“不管,反正他是跟着你來的,你讓他繼續跟我打。”他剛才吃虧了,現在想着再把場面找回來。
許春花兩手一攤,“這事我可管不了,你跟他說去吧。”
邵廣漢隻好再次挑釁楊不悔,然而,無論他說什麼,楊不悔仿佛入定的老僧,始終拒絕和他打鬥。
邵廣漢一怒之下,隻好自己主動的出手,去襲擊楊不悔。
然而,楊不悔根本不還手,身體靈巧的躲來躲去,像躲貓貓一樣。
邵廣漢如撲食的餓虎一樣,表情猙獰地追趕楊不悔。
然而,他雖然力氣大,剛勁兇猛,但是,他的招式剛猛有餘,可是缺少一股靈巧,完全追不上楊不悔靈巧的身法,接連嘗試了好幾次,始終無法接近楊不悔的身體。
許春花靜靜地看着他們兩個追趕了一會兒,忍不住說道,“楊大哥,既然他這麼好鬥,你就和他打鬥呗。”
她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看到邵廣漢一直追楊不悔,追到喘着粗氣,兇口劇烈起伏,頭上直冒汗。
楊不悔眼光微閃,“好吧,既然許春花如此說了,我可以和你打鬥,但是,今日已經打過一次了,下一次打鬥隻能在明日。”
邵廣漢如疲憊的老牛一樣,上氣不接下氣地,眼神裡還有一些憤怒,他冷聲道,“明日就明日,到時我要好好和你較量下。”
他又向縣衙裡面走去,楊不悔快步擋在他身前,“你還想讓我揍你嗎,沒看到許春花還在這站着嗎,你也必須在這站着。”
邵廣漢眼珠轉了轉,“行吧,我給你個面子,就在這裡等了。”
他不聽許春花的話,但是卻聽楊不悔的話,因為楊不悔在剛才的打鬥中占據了上風,穩穩地壓過他。
而他這樣的武人,隻佩服比自己厲害的人。
他們一行人,在縣衙大門外繼續等待着。
日頭越升越高。
又有一名衙役走來,是胖胖的來福,他哈欠連連,走路有氣無力,好像沒睡醒一樣。
來到近前,見到許春花以及師爺胡文雍、捕頭邵廣漢全都站在門外,他憨笑道,“哎呦你們在這幹嘛呢,是迎接我嗎,呵呵,沒這個必要啊,我不需要這麼大的陣仗。”
胡文雍喝到,“來福,嚴肅一點,咱們的縣令許春花在這裡等着點卯呢,可你們卻好,沒一個準時的,所以我們才一直在這等着呢。”
來福揉揉惺忪的睡眼,看了許春花一眼,“春花,我來了,點卯我就通過了啊,你們想站着就站着吧,我躺一會兒。”
他又走到縣衙門口的大獅子旁,斜躺在地上,還想像昨天一樣曬太陽睡大覺。
許春花對他說道,“來福,你不看我們都在這站着呢,你自己躺着,這叫什麼事啊?”
來福不在意的說道,“那是你們自己願意站着,我可不願意站着,所以我要躺着去,這叫自由,誰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邵廣漢冷哼一聲,“來福,你要是敢躺着,我打斷你的腿。”
來福的神情立刻變得慌張,弱弱說道,“漢哥,你不要這麼兇嘛,好吧,讓我站着我就站着。”
他雖然不情願,但是在邵廣漢兇悍目光的注視下,也站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劉衛東到來。
他神情淡漠,對衆人微微點頭。
來福向他招手,把衆人站在這裡的原因告訴他。
劉衛東聽後,沒進縣衙,也陪着他們站在這裡。
此時,隻差唯一的一個人了。
這個人也是一名衙役,名叫張東風。
但是他們這次等啊等,一直等到日上中天,将近中午的時候,才有一個男子走過來。
這個男子四十來歲,留着一撮小胡子,瘦臉,眼睛不大,小眼珠轉來轉去,閃着狡黠的光芒。
他遠遠的走過來,見到縣衙門口站着那麼多人的時候,立刻快步跑過來,嘴上說道,“抱歉,我家裡有事耽擱了,咱們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在這幾人之中,唯有他遠遠地看到這裡的情況後,就直接跑過來的人。
許春花對他的印象稍微改觀了一些,雖然這人遲到了,但是他熱情,态度不錯,比其他人慢悠悠,目無紀律的狀态,形成鮮明對比。
劉衛東似乎很看不慣他,冷哼道,“裝什麼裝,我們都在這裡等你呢。”
他不以為意地笑笑,“等我幹嘛啊,呵呵,我又不是什麼大官兒,咱們都是一樣的人,你們不必對我這麼客氣。”
他的目光看到了許春花,表情驚訝,“這位姑娘是?”
胡文雍連忙把許春花介紹給他。
他立刻雙手抱拳,恭敬道,“原來是新上任的縣令許小姐,你真的是年少有為哦,小小年紀就主政一方……”
她嘴上說的全是溜須拍馬的話。
許春花原本對他的印象還不錯,但是呢,聽了他這些話,看着他浮誇的動作,心裡有一些反感了。
不過她并沒有表現出來,畢竟在這些人裡面,哪個好,哪個壞,她剛接觸,分不清楚,不能僅僅憑借第一主觀印象,就得出判斷。
因此,哪怕心裡有不滿,她對這些人的态度也是一視同仁。
衆人全部到齊之後,許春花讓他們站成一排,她站在隊列的對面,拍拍手說道,“既然大家都到了,那麼我就說幾句呀。”
她目光掃向衆人,眉頭又皺了起來。
因為這幾個人,站沒站相,眼睛也沒看她,有的低着頭,有的在那扣手指。
至于她說的話,他們也沒有任何的回應,不知道是聽到了還是沒聽到。
許春花忍不住的高喊道,“唉,我說話呢,拜托各位給我個面子,好好的聽我講幾句好不好呀?”
雖然說她現在是縣令,職位比他們高,但是,許春花劃有自己的做法,沒打算官大一級壓死人。
她對這幾個人的策略是,不能用強,再說即使想用強制的手段,也沒有辦法執行,因為這裡總共就這麼幾個人。
如果用強制手段懲罰人的話,沒有人負責執行。
而且,根據她前世管理員工的經驗來看,用強制手段并不一定能取得好的效果,反而不如一些溫柔的手段。
這就是為什麼說以柔克剛。
因此,雖然她是縣令,是她對待他們的态度,非常的親切和藹,就像一個鄰家的小姑娘一樣,慢斯條理地和他們聊天。
她這番策略收到了成效。
衆人見她這個樣子,也都不好意思不尊重她,紛紛的站直了身體,目光對着許春花,靜靜聽她講話。
許春花說道,“其實我今日之所以安排點卯,是因為我想着我第一天上任,總得做點什麼吧。”
“對對對,這就叫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先點卯,逼我們都早點起,第二把火就是點火,搞得民怨沸騰,第三把火就把你自己給點了,你因為得罪人了,被人砍死,你死後,用火一燒,就完事了。”
來福叽裡咕噜的說了一大通。
其他的人聽到他的話,嘴角都露出會意的笑容,顯然,他們認為來福說的是真的。
許春花問道,“來福,是不是新縣令上任後,你都這麼說的啊?”
來福搖頭,“不是我想這麼說的,而是你們這些縣令就是這麼做的。”
許春花笑道,“雖然呢,我也會燒三把火,但是我燒的三把火和别的縣令不一樣,他們燒的隻是小火,而我燒的火将是一座火山,熊熊不滅,永遠的持續下去。”
來福笑道,“說大話誰不會呀,之前來的縣令,有的很牛逼呼呼的說,他要在這裡長期做下去,還要終老林州,但是呢,沒過一年,他确實死了,但不是終老的,而是被人殺死了,所以,春花你還是不要說大話了。”
其他的衙役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來福說話的時候,他們頻頻點點頭,顯然他們都認同來福的話。
劉衛東拍了拍來福的肩膀,以示鼓勵。
來福高興的笑,把眼珠子都笑沒了。
其實,許春花想說的是,點卯是為了培養他們一個準時的習慣,但是,被來福這麼一打岔,給打歪了。
許春花的眼珠轉了轉,“好吧,這樣的話,我就不說那些大話了,咱們說點實際的,其實我本來想點卯之後,請大家吃一頓美食呢,畢竟這是我和大家第一次見面。”
聽到這話,衆人表情驚訝。
來福做出咽口水的動作,“真的嗎,你要請我們吃什麼呀?”
劉衛東踢了來福一腳,“你給我有點出息,不要一說吃的就走不動路。”
許春花笑道,“有酒有肉,還有各種你們沒吃過的好吃的。”
“呵呵,春花啊,你這話又說大了,有什麼東西是我們沒吃過的呢,别看咱們林州混亂,但是呢,南來北往的人混迹在此,在這裡能吃到全國各地的美食。”
像這種比較混亂的地帶,是各類匪盜的天堂,全國各地的歹人,紛紛湧向這裡,他們在這裡久了,也就把各地的美食帶過來。
因此,林州城雖然混亂,但是也有一大特色,那就是這裡彙聚了全國各地的美食,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吃不到的。
許春花微微一笑,“你們不要不相信嘛,我最後一次說一句大話吧,我做的美食,肯定是你們沒吃過的,你們要是不相信的話,半個時辰後來飯堂。”
“行,我們就等着看你做出什麼樣的美食。”
“對對對,你别到時候做不出來哭鼻子啊。”來福打趣許春花。
說到這麼輕松的話題,衆人都有了積極性,七嘴八舌說個不停,就連最不愛說話的劉衛東,多說了幾句。
許春花來到了後院的廚房,在這裡幹活的人,全部是她從七皇子府帶過來的。
她在七皇子府的時候,也經常下廚做各種美食,因此,這些人對許春花下廚,并不奇怪,反而都饒有興趣地看着她,想知道她又要做什麼樣的美食。
許春花讓負責采購的王叔去買一個豬頭,一盤豬下水,二十個鴨脖,和一袋子蕃豆。
王叔把這些東西買回來後,許春花親自下廚,收拾這些東西。
半個時辰後,許春花做好三素五葷八道菜,讓下人擺到飯堂的桌子上。
她來到縣衙大堂,通知衆人去吃飯。
隻是她發現大堂裡面的人少了一位,張東風又不見了,她打聽張東風的去向。
胡文雍說張東風家裡的事比較多,需要他去幫忙,因此他經常在當差的時間,離開縣衙回家。
許春花心中不滿,表面上沒表現出來,一揮手,“那咱們就不管他了,咱們去吃美食去。”
胡文雍揮舞着手喊道,“春花,要不等等東風,萬一他一會回來,咱們已經開吃,多不好看啊。”
許春花搖頭,“沒必要等,既然我說了幾時開吃,那麼就在幾時開始,這事就像點卯一樣,必須準時。
她剛才之所以規定具體的時間,就是要給他們一個時間觀念,讓他們知道準時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