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四年,二月下旬。韓烈率領赤焰軍,以及收編的三千嚴興所部人馬,共一萬一千人馬,抵達餘杭城下。
是月,袁術在陳留境内與曹操大戰,因劉表出兵南陽,斷了袁術糧草,導緻袁術軍士氣低落,連戰皆敗,不得不放棄南陽舊地,率衆數萬,南下豫州,占據壽春,觸角開始染指徐揚二州之地。
三年前戰死的孫堅,所部人馬當時都依附在袁術帳下,而孫堅長子孫策,當時尚年少,加上需要守孝,所以并未繼承家業。如今蟄伏三年的他,守孝期結束,在得知袁術率衆占據壽春之際,他随即動身奔赴壽春而來,準備依附袁術,讨回先父孫堅舊部,以報父仇。
面對年少俊朗,氣度恢弘的孫策,袁術與之跟自己的兒子比較一番後,卻不得不承認孫策與自己的幾個兒子比起來實在更優秀,對之心中倒是十分欣賞厚待,但若要他就此把孫堅舊部拱手相讓,他還是心有不甘的。
但為了籠絡拉攏孫策,袁術與帳下謀士商議一番後,遂私自任命孫策的舅舅吳景為丹陽太守,孫策的堂兄孫贲為丹陽都尉,并對孫策道:“伯符啊,眼下伯父連戰敗于曹賊之手,兵力損失慘重,實在難以抽調兵力出來,否則各地防務就會出現漏洞,汝若真急于報仇,何不前往你舅舅軍中,協助你舅舅攻取丹陽為基地,招募兵馬,積蓄力量呢?”
孫策得到袁術這推托的答複,雖然憤恨,但也無可奈何,隻得轉道南下,而吳景孫贲雖然被袁術舉薦私命為丹陽太守都尉,但實際上丹陽早已經朝廷任命的太守在任。
袁術任命吳景孫贲的目的,顯然是不懷好意的,一來是借機剪除吳景孫贲的舊部,因為吳景和孫贲早年都跟随孫堅征戰四方,手底下各有近千私人部曲,袁術對于這些私人部曲,自是無權調動,但又忌憚,所以才讓他們率部去攻打丹陽,二是一旦吳景孫贲攻下丹陽,他的觸角就可以趁機進一步染指揚州,也可以看看各方勢力以及朝廷對待此事的态度。
孫策對袁術的說辭,雖然不忿,但也隻能從之,就在這時袁術任命了孫策年少好友,也是孫家世交周瑜的叔父周尚為豫章郡丞,正好在壽春面見袁術。
孫策與周瑜年少便彼此秉性相投,後更結為異性兄弟,自從孫策之父孫堅戰死後,兩兄弟已經兩年多未見,如今意外相逢,自是頗為欣喜。
“伯符兄,愁眉不展,看來有心事啊。”兄弟二人相逢,周瑜随即與孫策來到驿館,在屋内坐定之後,周瑜見孫策雖然面帶笑容,但眼中卻始終有憂慮,遂開口詢問道。
“吾父死于劉表之手多年,生為人子,此仇不報,一日難安,可恨袁将軍吞并吾父部下,如今卻賴着不放,還讓吾舅父堂兄帶兵攻打丹陽,此心可誅啊。”面對周瑜,孫策也沒有什麼好隐瞞的,遂把困擾心頭的煩悶道了出來。
“伯符難道看不出來,袁将軍這是準備猛龍過江呢,你看他一到揚州,就殺了反抗他的揚州刺史陳溫,接着又私自任命吳郡太守陳瑀出任刺史一職,其從弟袁胤為九江太守,如今他又讓你舅父率軍攻打丹陽,而他的心腹大将張勳,不日也将出兵攻打廬江郡,現在又任命我叔父為豫章郡丞,這一步步布置周密,難道你還看不出他這是打算占據揚州為根基嗎?”
雖然周尚與袁術關系不錯,但周瑜對袁術卻并不看好,在他看來袁術這人色厲内荏,刻薄無恩,仗着袁家家世,雖然一時得勢,但絕對長久不了。
“袁術想吞并揚州?”孫策先前也沒多想,這會聽周瑜這麼一分析,豁然醒悟道:“看來正如公瑾所言,袁術确實有這打算。不過近來我聽到消息,廣陵太守韓烈,已經出兵吳郡,此人年紀與我等相仿,但卻是身經百戰,吾父對他推崇備至,說他志向不小,乃厚德君子,有仁者風範。”
“韓烈之名,吾也知道,此人不但身經百戰,據說他在虎牢關下與呂布一戰,打的呂布大敗而逃,聲名一時無倆,不過之後他似乎與其伯父韓馥起了嫌忌,被排擠出冀州,輾轉去了青州北海,之後又來到徐州,得蒙陶謙舉薦,去年才被陛下诏書封為右中郎将廣陵太守。”
“觀此人舉止行為,實在讓人有些猜不透,按理說冀州乃天下的中心,此人若有志向建功立業,匡護天下,實在不應該放棄優越的冀州,而一路來到徐州,如今他也是剛進駐廣陵,腳跟都還沒站穩,卻又出兵吳郡,這實在讓人有些看不透。”周瑜雖然智謀出衆,但畢竟如今尚年少,無論是眼界還是對未來大漢的局勢都未能堪破,所以猜不透韓烈舉動也純屬正常。
“看來這江東地面,也片刻不得安甯了。”孫策若有所感的輕歎一聲,道:“公瑾,吾決定明日動身,渡江前往吾舅舅軍中,若能趁勢拿下丹陽自是再好不過,若無法撼動丹陽,那就隻能暫時依附袁術門下,等待時機了。”
“也好,丹陽自古出精兵,若伯符真能夠攻下丹陽,報仇有望。”周瑜思慮之下,道:“此次吾随叔父前往豫章,若站穩腳跟,則會下去擔任一縣之令,若到時伯符不如意,可到豫章會合,相信你我兄弟同心,必可成就一番事業。”
“好兄弟,那就這麼說定了。”能夠得到周瑜這番承諾,孫策一掃陰霾的心情,慨然應道。
餘杭城下,韓烈所部經過旬日的試探性攻擊,除了打造了大批雲梯攻城車外,同時也對餘杭城外圍村落人口給遷移了出去,如今餘杭四城外圍,人煙絕迹,已成孤城之勢。
東城十裡外的山包上,正是韓烈所部指揮大帳。
旭日東升,城外的各個軍營上空,炊煙袅袅。韓烈與郭嘉并排而走,遠眺着平原上的餘杭城,徐徐道:“奉孝,依你之見,嚴白虎是否會垂死掙紮?”
“如今我赤焰軍将士,奮戰多日,雖有死傷,但卻幾次登上城頭,嚴白虎必然已經膽寒,但隻是苦于我軍把四門包圍,他即便不想死戰,也斷然不會甘于把頭顱送上的。”郭嘉目光堅毅的望着視線中模糊的城池,淡淡的道:“可以下令自今日起,放開南門,開始對東西北三門猛攻,如此守軍見有一線生機,必然不會死戰。”
“圍三阙一,在敵人撤退的必經之路,伏兵一擊,嚴白虎必然授。”韓烈哈哈一笑,接過了郭嘉的話頭。
“主公英明。”郭嘉附和的笑道。
“奉孝莫要取笑,吾不過是拾你牙慧而已,豈可竊取你的成果。”韓烈擺手一笑,道:“文向,召集衆将,進帳議事。”
“喏。”親衛隊長徐盛,立馬應道。
此次出兵吳郡,太史慈留守廣陵,軍中大将分别是趙雲,徐晃,典韋,夏侯蘭等人,待人到齊之後,韓烈遂道:“自今日起,各部不要在在保存實力,給我狠狠的進攻,不把敵人給打怕了,絕不罷兵,另外,今日起,子蘭你部撤出南門,白天分散到各部,入夜之後,再把部隊秘密抽調出來,後撤十五裡休整待命。”
“喏。”夏侯蘭本性淳厚,雖然驚異韓烈讓他撤兵,但還是毫不猶豫的應道。
而一旁的徐晃卻不由急道:“主公,強攻必然傷亡慘重,如今餘杭不過一座孤城,隻要我們圍上兩月,城中必然缺糧,到時必然不戰自敗矣。”
“公明這是攻城,不是圍城,打仗豈會沒有傷亡,一天到晚的圍着不打,有什麼鳥意思。”典韋向來是主張猛打的,所以這會見徐晃反對,頓時搖頭反對道。
“時不我待,強攻雖然有傷亡,但老典有句話說的沒有錯,打仗就會有傷亡,不過這次吾要你們強攻,并不是真要讓你們拼死而博,但起碼要讓敵軍感受到我們攻城的意志,隻有讓敵人感受到我們誓死奪城的意志,如此才能真正震懾住敵人。”韓烈見二人意見不同,遂開口打斷二人的話頭,接着道:“困獸猶鬥,我和軍師的意見是先震懾住敵人,而放開南門,則是讓嚴白虎見到一線生機,如此也可以動搖其軍心,到時吾軍若攻勢兇猛,他必然會率軍突圍而去,而子蘭所部兵馬,今晚休整之後,則立即開拔在城南三十裡外的肖山道埋伏,對其殘部進行伏擊,如此不但可以攻下城池,還可以一舉殲滅嚴白虎殘部。”
“屬下莽撞了,請主公放心,吾部接下的三天,必然會狠狠給守軍一個教訓。”徐晃剛才也是着急,也沒有多想,這會聽韓烈這麼一解釋,方才恍然大悟。
“軍師,還是你們讀書人花花腸子多。”典韋嘿嘿笑道。
“主公,若是嚴白虎不撤怎麼辦?”趙雲雖然剛才一直沒開口,這會卻問出了另一個問題。
“子龍将軍思慮的不無道理,不過嚴白虎這人才草莽出身,雖然不失皿性,但要是讓他坐以待斃,他斷然沒有這個氣魄,所以吾料他必然奔走。當然,他假若真不走,那麼我們則采取輪番猛攻的架勢,使其疲于奔命,同時動攻心政策,對城内喊話,告訴城内的守軍和百姓,隻要他們願意出城投降的話,不但可以無罪,還可以表彰功績,如此雙管齊下,某還就不相信,區區一座餘杭城,還真成了銅牆鐵壁。”郭嘉長身而起,雖然面帶微笑,但口氣卻堅定之極。
“軍師之意,諸位可明白了,現在開始回到各自的陣營前,半個時辰後,動進攻,誰要敢拖後腿,嚴懲不貸。”韓烈沉聲而起,手中泰阿劍應聲而出。
“喏。”衆将轟然應道。
“咚!咚!咚!”
戰鼓擂動,号角齊鳴。
空曠的原野之上,韓烈所部七千将士,分别在東城趙雲,西城典韋,北城徐晃的率領下,對一眼在望的餘杭城,展開了攻勢。
城頭之上,身穿兩當铠,手持環刀的嚴白虎,繃緊的臉龐上,雖然沒有一絲表情,但眼神卻閃過一絲驚異,城下的漢軍已經連續進攻多日,但聲勢都沒有今日這般浩大,這不由讓他感受到了一股從未有過的壓力。
尤其剛才南城守将來報,說南城守軍撤退了,這原本是個好消息,但現在看來卻有些不同尋常,但這其中究竟有什麼陰謀,以他的腦洞和學識,自是無法猜透。
“嗖!嗖!嗖!”
破風聲之後,緊接着落下的就是漫天箭雨,下一刻密密麻麻的箭矢,出一陣陣啪啪的聲響,落在了城頭之上,有的釘在躲避不及的軍士身上,帶來的則是一片片慘嚎之聲。
“他娘的,快,快趴下,盾牌手,舉盾……”嚴白虎吼叫着,疾步躲進了城樓之内。
趙雲善射,其部下多有強弓手,戰鬥一打響,催動坐騎的趙雲,便親臨第一線,距離城頭一百五十步外,手持神臂弓,連珠式箭矢出十餘箭,幾乎是箭箭不落空,城頭上的叛軍軍士,面對這追魂箭,吓得連頭都不敢冒,硬是生生趴在了女牆之下一動不敢動。
西城的典韋,統兵需要白刃戰,雖然第一陣的箭雨掩護不可少,但箭雨剛落下,他就親冒矢石,一手持盾,一手持短戟沖殺了上去。
北城的徐晃,為了鼓舞士氣,同樣親冒第一線,揚聲吼道:“弟兄們,告訴我,你們的番号是什麼。”
“赤焰軍長驅營!赤焰軍長驅營!……”
“對,你們是我長驅直入徐公明的麾下,長驅營是主公授予我們的榮譽稱号,是我們軍魂,為了這份榮光,我們隻有長驅直入,踏平眼前的一切障礙。”徐晃在軍中平時不喜多言,但對待軍中所有軍士都親如兄弟,所有賞賜,他都與弟兄們平分,從來不拿一錢,故長驅營的軍卒們,對徐晃的命令,向來都是奮力效命。
“弓箭手掩護,刀盾兵開路,長槍手突擊。”徐晃看着軍陣前高昂的士氣,滿意的揚起了手中的斧刃槍。
“殺,殺啊……”
赤焰軍猛烈的進攻,在付出不小的傷亡的同時,也給城頭上的守軍緻命一擊,僅僅一天時間,赤焰軍陣亡八百,而城頭上的守軍死傷卻過兩千,不過其中過上千死亡的人員是嚴白虎裹挾的青壯百姓,這些青壯百姓由于沒有戰鬥經驗,戰鬥打起來時,慌亂一團,在城頭四處亂跑,如此一來,自然成了漫天落下的箭雨最好的靶子。
同樣第一天韓烈所部傷亡的八百将士,其中大部是嚴興所部收編的俘虜,這些收降的賊兵,戰鬥力比起韓烈所部的精銳,自是差了不止一籌,在攻城戰打起之時,要麼私自逃跑,要麼慌亂逃避,這樣的結果反倒成了城頭敵軍流矢的目标。
面對巨大的傷亡數字,嚴白虎憂心忡忡回到餘杭縣衙府邸後,面對新近搶來的幾個美人,一下子都失去了興趣。
吃不知味,睡不安枕,這就是嚴白虎眼下的寫照,猶豫再三,他遂開口道:“去,把王縣令給我帶上來。”
王縣令乃是餘杭前縣令,嚴白虎攻破餘杭時,王縣令來不及逃脫,而為了活命,遂投靠了嚴白虎,成為嚴白虎的幕僚。
“大王,深夜招屬下到來,有何要事?”王縣令知道嚴白虎喜歡人家呼他為大王,所以開口閉口都是大王,但今天嚴白虎心情不暢,所以隻是冷冷瞪了對方一眼。
“王縣令,漢軍攻城甚急,餘杭怕是守不住了,依你之見,吾該如何自處啊?”嚴白虎目光盯着王縣令,既有期待,也有深深的懷疑。
“大王,漢軍裝備精良,士卒訓練有素,打不過并不是大王的過錯,眼下漢軍顯然是對餘杭志在必得,困守猶如等死,吾聽說漢軍已經放開南門,大王何不連夜派人去南城外打探一番,若沒有埋伏,明夜可趁勢突圍,投奔錢塘的許昭父子,養精蓄銳,再報此仇不遲。”王縣令遲疑之下,隻得如實把自己唯一能夠想到的辦法道了出來。
“你說許昭能夠收留我?我可跟他們沒有什麼交情啊。”嚴白虎聞言,不由有些心動。
“許昭之父當年起兵叛亂,死于前吳郡司馬孫堅之手,許昭得以逃脫,如今占據錢塘,雖然名為漢臣,但誰不知道他對内可是自稱大将軍,大王前去投靠,那是增長他的軍勢,他豈會拒絕?”王縣令見嚴白虎意動,忙賣力的說道,他之所以慫恿嚴白虎走,自然也是擔心漢軍攻破城池,會對他秋後算賬,要知道他作為縣令,守土不利,還投靠了賊軍,這可是誅滅三族的大罪。
“嗯,那就依你所見。”嚴白虎思慮再三,也覺得既然守不住,不如先走為上,隻有留下命,才能繼續快活下去,畢竟這大半年來,他可是收刮了上億的錢财,一輩子都花不完,今後的好日子還多着呢,實在犯不着與漢軍拼命。至于給弟弟報仇,他起初不是沒想過,但在見識了漢軍的戰鬥力後,他就把這個念頭抛之腦後了。
黎明時分,韓烈接到潛伏在城南的斥候彙報,得知昨夜城中有探馬出城探查的消息時,原本還在擔憂嚴白虎會繼續困守的韓烈,心情也為之一松。
畢竟嚴白虎多守一日,他帳下所部的人馬傷亡,就會增加一批,這樣的結果可不是他想要的,但如今嚴白虎既然派出探馬,那麼幾乎給以肯定,今日隻要繼續強攻的話,最多兩三天,嚴白虎必然會從南門突圍撤退。
接到這個好消息的韓烈,自是睡意全無,起身披挂而出的道:“文向,傳令,各營今早全部喝羊湯面,告訴弟兄們,飽食一頓,我會親臨陣前,給他們鼓勁。”
“喏。”徐盛雖然不知道韓烈為什麼這麼高興,但還是立即對帳下的親兵,把韓烈的軍令傳達了下去。
(嗯,純屬安慰性上架,成績很慘淡,也沒有什麼好說的,隻想說堅持努力的寫完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