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是嚤芭氏的姻親之國,自來為範氏死敵。真臘為範氏屬國時,多在此處呼應。”
歡州愛州以西,便是真臘之境,隻是頂着真臘名頭的邦國極多。大者便是占城,有人口數十萬之衆。小者人口數千,散布在山嶺河道之間,也以“國”自稱,其實就是村寨部落聯盟。
“能賺多少,看你們的本事。”
“是,範氏上下,願為大人效死!”
“為某家效死大可不必,隻需知曉,聽何人吩咐,當何等差事……如是而已。”
“是、是……”
嘀——
急促的哨聲響起,幾個皮膚黝黑的披甲士猛地吹響了哨笛。四周七零八落懶洋洋的“土兵”頓時一個激靈站了起來,雖說站沒站相,但相較那些渾身上下就裹着一塊破布,比野生動物強不了多少的“民夫”,這已經算是不錯了。
南海邦國的特色,士兵披甲的極少,往往兩國交戰,大多都是赤膊上陣,手中有個尖銳的棍子,就是兵器。
唯有人口聚集的地方,才能有足夠的社會分工,才能夠篩選出工匠來打造器具。而那些靠着雞零狗碎來盤踞一方的“土王”,大多還不如廣州郊縣的村長。
本地的範氏隻是他們自稱姓範,實際上,這些以前朝王族皿脈自居的土人,隻是他們的姓氏發音,恰好和“範”相同。
本地迥異中國的地方,便是在于不論姓氏一概是沒有的,隻有名。
而“範”這個姓氏,實際上是上代王朝的國名,還是兩晉及曆代南朝的賜名。
很快,這個被稱作嚤芭氏“姻親之國”的山嶺部族,就要面對來自“同族”的進攻。山間叢林密布,督戰的歡州勇士早就安營紮寨,“民夫”們漢話說的不順,依舊還有歡州舊時土著的口語,交流起來效率不算高。
隻是這些歡州舊時土著是見識過唐朝威嚴的,于是相當的聽話。唐人讓他們挖好地洞,将尖頭木樁插入,他們便照辦。營寨架設的效率比不上國内,和土著們相比,卻是強了不知道多少。
這幾年每次出來行動,留下來的營寨,大多都會成為“國都”,随後就是歸順的“土王”以此為根基,跟外界交易。
而“土王”并沒有管理營寨的權力,武裝力量始終牢牢地掌握在唐人手中。唯有捕奴時刻,才會讓他們參與。
隻是這種時候,往往也是一場交易,每一個被捕獲的奴隸,都是明碼标價的。
呼!
噗!
一枚小小的尖刺突然紮入木樁,露出一小段尾巴,營地的披甲士臉色一變,吼道:“有吹箭手——”
嘭!
弓弦一聲震動,隻聽一聲慘叫,就見不遠處的小小樹叢中,一個渾身塗滿顔料的土著吹箭手,直接被射爆了眼球。
飛凫箭從左眼攝入,貫穿整個頭顱。
“冼老八好箭法!”
“八郎這箭術,着實深得梁校尉真傳!”
“原來八郎當真去過北天竺?在李真人駕前混過?”
“你以為有假?”
原來,這個冼八郎,曾經去過天竺,東天竺内亂時,誤打誤撞,到了北地,然後進入了勃律國。
到了李淳風駕前受保護一陣子,期間跟随梁猛彪學習箭術,一年多之後返轉東天竺,随後在蒼龍道混了半年,靠一手“神射”闖出了名堂。
他手中的不是硬弓,弓弦用的是鲸須,故此類形制的南海弓,便稱“鲸須弓”。而使喚“鲸須弓”的射手,也稱“射鲸客”,在南海頗有一番名堂。
“來人!把那邊樹叢砍了!”
“是!”
為數不多能夠威脅到唐人的土著戰士,大多都是這種吹箭手。隻是吹箭手的攻擊範圍太近,三丈光景才能有把握,離開這個距離,就是玄學。
隻有極少數吹箭手,才能有機會傷害到唐人,大部分都是死路一條。
整個真臘地區,真正能有組織抵擋唐人進攻的,大概也隻有榻上的女人……隻是,願意拖了褲子猛幹的唐人,也是少數。
大部分地區的戰士都是個位數,部落聯盟的總兵力很少有超過兩千。一個村寨,往往有一個隊的兵力,就已經是相當的可觀。
要知道,想要養活五十個戰士,需要的糧食、裝備……光靠他們那點土地産出還有平日裡的漁獵采集,基本就是極限。
所以,唐人商隊前去捕奴,遇到抵抗的次數是不多的。大多數願意抵抗的,基本上都是祖上闊過,那些本就窮困潦倒的部落或者村寨,往往除了頭人和那些掌管祭祀的“神職人員”,大多都會“望風而降”,有些時候,甚至會出現“聞風而降”,極個别時候,還有“追風而降”的狀況。
“大人……”
戰鬥開始的很快,結束的更快。姑且稱之為戰鬥,“範氏”為了邀功,很熟練地把捕獲的“奴隸”分門别類。
有老年,倘若四十來歲算老年的話,那便是老年。整個地區能夠活過六十歲的人很少,這種人,在真臘地區屬于“聞名遐迩”的“宿老”。
隻是捕奴隊對于本地區的“名聲”,一向不看重,倘使年紀太大,又不願意效力,大多都是一刀了賬的事情。
哭哭啼啼的聲音此起彼伏,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也有孩童。
分門别類的老人孩子男人女人,被一根根交州産的麻繩捆紮着。這模樣,還是比較好的下場,換做六诏,大多都會把鎖骨穿個洞,然後系起來……
“這些女子膚白貌美,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範氏”的人堆着笑,整個地區的人皮膚大多黝黑,頭發卷曲,但是這個部落聯盟,不愧是嚤芭氏的“姻親之國”,膚白的女子果然不少。
“嗯……不錯。”
微微點頭,連歡州披甲士都是眼睛一亮,這種膚白女子,瞧着就很有**。隻是和褲裆裡的快活比起來,還是開元通寶更加可愛。
“一百五十貫!”
“多……多謝大人——”
如此高的價錢,是頭一回,“範氏”一聽,頓時大喜,竟是忙不疊地跪在地上,狠狠地磕頭。
看着他不停地磕頭,那些在他身後的奴隸們,哭的更加大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