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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怠慢

唐朝工科生 鲨魚禅師 2584 2024-01-31 01:12

  人們當習慣了一件事情,就會真的習以為常,陡然發生劇變的時候,才會知道,那些習以為常并非真的就是日常。

  十幾年不斷經營,帶給了江東世族一種錯覺,那就是某條土狗為一直“和氣生财”下去。

  然而對某條非法穿越的工科狗而言,你他媽踩在老子的小霸王學習機上了!

  盡管很不想用那個詞,但整個東海,眼下就是大唐新老官商集團的“殖民地”。又因為地域關系,瓜分東海的勢力組成又相當的複雜。

  以前中央的目光還沒有調轉這裡的時候,還不覺得如何,等到伸手摸到倭女褲裆,發現隐匿金銀,這就來了精神。

  可是新的問題又出現了:東風、民兵、白楊……什麼鬼?!

  市場,姑且稱之為市場。市場中的老大地位會有人不觊觎的嗎?更何況在一個非常特殊的機緣下,皇帝為了梳理中原勢力,為了解決可能到來的“财政危機”,介入到了這個區域。

  于是乎,有的人興緻勃勃地幹起了坑市場大佬的勾當。

  扶持地方勢力幹上一炮,自己不用下場,還落得清靜整潔,這是基本套路,可以理解。

  隻是萬萬沒想到某條土狗根本不和你廢話,掏出菜刀就砍了過來。

  社會、社會……認栽。

  “宗長,有杭州虞氏小宗,還有虞氏越州房。”

  “還有呢?”

  “親近的隻有虞氏,其它如林氏、葉氏、徐氏、朱氏……都無甚來往。老宗長在世時,也隻不過和林氏打過交道,另外的,連買賣都沒做過。”

  “這是哪個徐氏?長興的?”

  “衢州的。”

  “彀水的那個徐氏?”

  “是。不過他們貌似認了湖州的親。”

  “啧啧,詩書傳家,好。”

  機智啊,相當的機智,老張由衷的佩服。

  “我記得當年睦州刺史也來過江陰拜祭‘揮公’,但是彀水徐氏有女郎在他府中服侍?”

  “是有這麼個事情,所以此次前來,也是說故交。”

  “故他娘個交。”

  罵了一聲,張德看了一眼張利,“這樣,三郎,你就出去跟他們說,老夫正在午睡……”

  大中午睡覺,這年頭能被人噴死。然而老張在府内還就不鳥那些個規矩,強制規定中午必須有午休。但是觀察使府有人怕鬧出事情,就問老張用什麼理由,老張給的理由是“本府想要午睡,不行嗎?”。

  也就熱鬧了三個月,三個月之後,學堂都開始了午休,教書匠們也沒什麼廢話。

  畢竟,睡午覺真他媽爽啊!

  而且文化人也不說品德高低了,轉頭就說這是自古以來的傳統,畢竟,南梁文帝不也寫了一首《詠内人晝眠》麼?人還白天睡老婆呢。

  江漢觀察使大人為了工作效率的大大提高,睡個午覺怎麼了?睡個午覺就品德低下了?必須不能。

  武漢的搞法顯然不能代表廣大知識分子們的态度,外地老世族一聽說年紀輕輕就睡午覺,那必須渾身難受,不噴點口水對不起自己的身份地位。

  倘使拜訪人家,主人卻甯肯睡午覺也不來接待,這就是怠慢,而且是嚴重怠慢,已經到了歧視的地步。

  至于有人說玄德公當年那個身份地位,不也等武侯睡飽了再說麼?

  有良心的知識分子頓時就表了态:對啊,我們就是想做武侯,而不是玄德公啊。

  很機智,隻是這種機智在某條土狗面前等于屁。

  論及出身,江水張氏就一寒門,在他們眼裡那就是落腳貨,給他們提鞋都不配。老世族的優越感還是很強烈的,世族對庶民是沒有優越感的,沒有意義。蒼頭黔首老老實實幹活種地,逢年過節記得上貢,這就可以了,其它的,不要再提。

  可惜到了武漢,滿地的黔首,入眼的蒼頭。大夏天的不敢說袒兇露乳之輩多不勝數,但踩着芒鞋木屐,穿着大褲衩套了個貞觀版T恤的武漢居民,實在是太多了。盡管别處也有渾身赤膊就穿一條兜裆部的,可人家到底也沒有弄個光頭毛寸啊。

  身體發膚受之于父母……本來應該是這樣的,但某些工坊外面招工,對酷炫的發型有要求,實在是皿淋淋的教訓。頭發長的搞不好死得快,這就很尴尬了。

  格格不入的氣氛,格格不入的環境,各種“光怪陸離”,讓那些頭一回來武漢的江東世族代表,感覺到了一種荒誕。

  那就是,這麼些年,我們就是靠着這麼個奇怪玩意兒混飯?

  内心是想歧視的,可是“地上魔都”那接近兩百萬的常駐人口,頓時讓他們失去了開口裝逼的勇氣。

  這不是舊年長安的百幾十萬,也是新都洛陽的百幾十萬。這裡的人,要工作,要上班,要保持衛生,要勤剪指甲,要搭乘班車,要三班倒,要吃三餐,要給小孩争學費,要辦身份證,要把工錢存在票号櫃台……

  一個個都像是要趕着去投胎,急匆匆來,急匆匆去,沒時間給世族老爺們行禮問安,這讓江東世族代表們,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這種窒息的感覺,就像是……明明想要在知識的海洋中暢遊,可他媽的自己是一條淡水魚。

  “使君正在午休,晝眠一個小時,諸位若是等不及,可以去旁邊廂房小睡片刻。”

  張利出來說了這麼個由頭,本以為這些個江東世族代表都要稍微難受一下。然而出乎了張三郎的意料,這些人竟然是如釋重負一般地起身行禮,還說什麼“使君公務繁忙,理應略作休息”。

  這讓張利很詫異,心中暗暗道:難不成王啟年真的在東海一掃光?

  江東鬧了“海賊”他是知道的,隻是“東風”船團的很多消息,并不經過他的手,所以他也并不清楚到底鬧的有多大,心中的想的,也就是湖州徐氏以及跟湖州徐氏牽連的稍微損失大一些。

  可現在看來……怕不是已經不是鬧“海賊”了,這分明鬧的是“海賊王”啊。

  心念一動,張利決定去單位打聽一下江東的貿易量,就一清二楚了。對比一下數據,大概就能知道江東這一回被“海賊”鬧的程度到底有多大。

  到了單位,調出了兩個月彙總,稍作估算,張利愣了一下,發現江東絲麻等物料交易,交付量直接就是斷崖。已經不是腰斬的問題,這讓張利大吃一驚,又去找了幾個專門負責“杭州絲”的同僚,結果不打聽還好,一打聽,才知道“杭州絲”有好些二道販子上個月就自殺了……

  除了這些二道販子,還有借錢給這些人的錢莊、錢鋪,也已經關了門,從東翁到掌櫃,全跳了揚子江喂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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