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是略陽本地的大戶,而且王異出嫁的時候,縣令周褒曾經受邀到王家赴宴,因此對這支送新媳婦回門的隊伍沒有任何疑慮。
但韓楊卻頗為慎重,手按佩劍道:“略陽城乃是前沿重鎮,馬超大軍就在附近活動,剛剛與趙匡胤厮殺了一番,天知道他會不會突然掉頭來攻打咱們的縣城,搶奪糧草?萬萬不可大意!”
“弟兄們給我仔細盤查,任何人不得輕易放入城内,若有纰漏,軍法處置!”韓楊在城樓上朝下面帶隊的校尉叱喝一聲,聲色俱厲。
“諾!”
大胡子校尉答應一聲,腰挎佩劍,帶了十幾名士卒大步流星的走向紅色的花轎:“轎子裡面的人請下來接受盤查!”
花轎裡面除了一身鳳冠霞帔的王異之外,腳底下都是西涼軍的兵器,因此使得花轎頗為沉重;為了不被守軍察覺,馬超與馬岱、秦明外加一個涼州大力士喬裝成了轎夫親自擡轎。看起來輕松自如,但裡面可是藏了二十多把鋼刀以及弓弩、羽箭若幹,若是換了一般轎夫,隻怕此刻早就累的氣喘籲籲,露了馬腳。
看到大胡子校尉帶着士兵越走越近,馬超眉頭微皺,正要落轎拔刀,卻看到簾子一挑,打扮的美豔不可方物的王異朝自己使個眼色,蓮步輕擡,從轎子上跳了下來。
然後朝着城樓上的縣令周褒甜甜的喊了一聲:“周叔父,我婆家給你準備了禮物,回頭侄女派人給你送到府上去。”
周褒聞言大喜,在城樓上拱手緻謝:“哈哈……果然是卓君賢侄女,本縣就說不會認錯人嘛!趙員外真是太客氣了,竟然還想着給本縣準備禮物。回頭你可要代本縣向趙員外道一聲謝!”
“周叔父太客氣了,這幾年家父的生意多多承蒙你的照顧,侄女自然要讓婆家略表心意了。”王異朝着城樓上甜甜的一笑。讓許多士卒如沐春風,不僅為之傾倒。
周褒在城樓上朝下面的大胡子校尉一揮手:“好了、好了……這是我的賢侄女卓君姑娘。剛剛新婚燕爾,你們就不要找她的晦氣了!”
“呃……這?”大胡子校尉面有為難之色,仰頭朝韓楊看去,征求上司的意見。
韓楊手按佩劍,滿腹疑慮:“縣令大人啊,我看這些轎夫一個個威猛雄壯,不同凡響,咱們日防夜防。可千萬别在這時候出了簍子!頭頂上的官帽保不住是小事,腦袋丢了可是大事!”
“怎麼?難道韓将軍連本縣這點面子都不給?還是懷疑我私通馬超?鄉下百姓日夜勞作,自然結實健壯,難不成要像遊手好閑的公子哥兒一般細皮嫩肉麼?”
周褒的面子頓時挂不住了,揮袖欲走,“這略陽城中可不是隻有你的三千人馬,還有兩千縣兵呢,萬一馬超真的殺了過來,就請韓将軍自己扛住吧!”
“來、來……軍爺這是我婆家準備的紅包,人人有份!”
看到周褒與守将吵的面紅耳赤。王異立即甜甜的一笑,從袖子裡摸出一個大大的紅包塞到大胡子校尉的手裡,然後又給他身邊的軍候、屯長、隊率等随從挨着發紅包。“圖個吉利,人人有份,諸位軍爺請笑納啊!”
大胡子校尉掂了掂手裡沉甸甸的紅包,除了五铢錢之外竟然還有碎金子,這他娘的快趕上自己半年的軍饷了,登時笑的合不攏嘴,大手一揮:“縣令大人發話了,弟兄們放行!”
随着大胡子校尉一聲令下,王異重新鑽進花轎。帶着身後二十多名挑着雞鴨魚肉,推着美酒布帛的随從。從容不迫的穿過城門,進了戒備森嚴的略陽縣城。
一個時辰之後。韓楊下令關閉城門,拉起吊橋,所有人枕戈待旦,嚴防馬超前來劫糧。
半夜時分,城外忽然馬蹄聲大作,漫山遍野的火把猶如恒河沙數,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來,聲勢駭人。
韓楊從睡夢中驚醒,提刀沖上城樓,指揮縣兵與朝廷軍嚴防死守,躲在女牆後面彎弓搭箭。并且派大胡子校尉帶兵到士族家中征調家丁登上城頭協防,同時又派出使者從東門快馬出城,趕往段谷向埋伏在那裡的朱元璋求援。
夜色深沉,略陽城外殺聲震天,火把齊明,照亮了夜空。
随着韓楊一聲令下,略陽城頭上的守軍亂箭齊發,密集的箭雨傾灑下城牆,讓西涼軍難以靠近。
秦良玉披盔挂甲,手提白玉鳳凰槍,胯下白色大宛馬,在城下左右沖突,悄悄傳令:“箭雨密集,不可強攻!隻需擂鼓鳴号,佯攻城池,等待城内的接應即可!”
得了秦良玉一聲吩咐,一萬五千西涼鐵騎便圍着略陽城池來回沖突,擂鼓呐喊,與城牆上的守軍互射,卻不發起實質性的進攻。城頭上有五千守軍,再加上陸續前來支援的豪紳家丁,以及平民百姓,想要攻破城池,至少要搭上數千條性命。
大胡子校尉帶着百十名軍卒挨家挨戶的抓壯丁,不多時便來到了王家,拍的大門咣咣作響:“王家的人聽好了,西涼亂匪正在攻城,趕緊派家丁登上城牆協助官兵防禦,被攻破了城池,少不得家破人亡!”
大門忽然敞開,馬超暴喝一聲,手中龍騎尖刺出,登時将大胡子校尉搠倒在地。
馬岱與秦明齊齊呐喊一聲,引領着二十多個精挑細選的西涼勇士提刀殺了出來,如同猛虎下山,不消片刻便把百十名西漢軍殺的砍瓜切菜,屍橫遍巷。
“我來帶路!”
夜幕之中,換了一身勁裝的王異提了一把短劍當先引路,矯健的步伐竟然不輸給一般的士卒,讓馬超不由得刮目相看。
秦明對于英姿飒爽的王異垂涎不已,提着狼牙棒步步緊随,一邊沖鋒一邊開玩笑道:“王夫人夫君新喪,而秦某至今未娶,待劫了糧草之後嫁給我為妻如何?對于你的智勇雙全,秦明可是佩服的緊呢!”
馬超手提龍騎尖大踏步的向前沖鋒,聽了大舅兄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話,眉頭緊蹙,一言不發。
王異有意無意的扭頭看了馬超一眼,朝秦明抱歉的一笑:“多謝秦将軍厚愛,小女子心中已經有人了!”
“唉……可惜啊,秦某沒有這樣的福氣,不知誰能赢得王夫人的芳心呢?”秦明提着狼牙棒大步流星,聽了王異的話滿臉遺憾掩飾不住。
不過一頓飯的功夫,一行人已經殺到了略陽城樓之下,馬超喝一聲:“秦明帶領十人到門樓底下拔掉門闩,打開城門。我與伯瞻殺上城頭,落下吊橋,接應大軍入城!”
“得令,随我來!”
秦明答應一聲,揮舞着狼牙棒一口氣掄翻了七八個守兵,引領着十餘名西涼悍卒殺進了城門洞中,所到之處盡皆披靡,很快的就拔掉門闩,敞開了城門。
馬超與馬岱并肩沖上城樓,有意無意的将王異護在身後,所到之處,長槍如龍,皿花四濺,勢不可擋。
韓楊正指揮着守軍朝城下猛射,忽然聽得城内大亂,正待親自率兵去鎮壓,馬超卻已經帶了十餘名悍卒殺上了城頭。
韓楊一眼瞥見換了服裝的王異,不由氣的七竅生煙:“好啊,你這婦人果真是奸細,周褒這個蠢貨壞我大事也!”
“區區彈丸縣城,某要拔之,易如反掌,隻是不想讓手下的将士白白傷亡!”
馬超怒吼一聲,長槍如電,疾刺韓楊:“可識得西涼錦馬超?”
“你是馬超?”
韓楊駭然變色,慌忙揮槍招架。隻是手中鐵槍還沒刺出,便被馬超一槍刺穿了頸部,猛地向上一挑,便墜下了城樓。
“馬岱在此!”
見兄長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馬岱也不甘示弱,揮舞着手中的雁翎刀猛砍猛劈,與西涼悍卒殺開一條皿路,來到城樓底下,手起刀落砍斷繩索。轟然一聲,吊橋墜地,進入略陽縣城的道路便再也暢通無阻。
“全軍沖鋒!”
秦良玉一聲令下,催馬挺槍,一馬當先的沖過護城河,闖過城門樓殺進了略陽縣城,身後的西涼鐵騎如同開閘的洪水一般滾滾而入,勢不可擋。
主将既死,城門失陷,守城的西漢軍不敢戀戰,降的降逃的逃。馬超意在取糧,也不追趕,親自引兵包圍了略陽縣城糧倉,獲得了四萬石糧食,勉強可以支撐大軍半個月左右,算是暫借了燃眉之急。
就在馬超、秦良玉裡應外合,兵不皿刃的拿下了略陽縣城的時候,奉命在小路上設伏的馬雲騄成功的擒獲了韓楊的使者,搜尋到了寫給朱元璋的書信,當即拿着趕到略陽縣城見馬超與秦良玉。
“兄長,嫂嫂,果然抓獲了西漢軍的使者,原來朱元璋的大軍正在段谷埋伏!”馬雲騄抹了抹額頭的汗水,興沖沖的把書信交給了秦良玉。
秦良玉接過書信匆匆看了一遍,皺眉道:“段谷重山疊嶂,不利于騎兵作戰,朱元璋扼守住了這段要道,想要通過怕是困難重重啊!”
王異莞爾笑道:“秦夫人勿要憂慮,我知道還有另外一條小道可以走散關,繞過段谷避開朱元璋的伏兵,直奔陳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