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裡有毒!”
當連續十幾個宮女、太監相繼斃命之後,禦膳房内外響起一片驚呼。
其他數十個宮女、太監的毒性雖然還沒有發作,但卻也臉色蒼白,恹恹不振的或坐或卧,靜等生命的隕落。
郭侃、虞姬及其他的官員顧不上這些宮女、太監,齊刷刷上前攙扶住搖搖欲墜的呂望:“相國大人,你沒事吧?來人,快找醫匠來救人,大批的醫匠,有多少來多少!”
皓首白發的呂望直感到心如刀絞,如同被毒蛇噬咬着五髒六腑一般,額頭滲出細微的汗珠,本來紅潤的臉龐漸漸變得蒼白起來,又慢慢向紫色發展。
呂望強忍着劇痛,大口的喘着粗氣,有氣無力的示意衆人扶着自己坐下:“老夫怕是大限已至,回天乏術了,快快召項王來,我要在死前在見他一面!”
就在這時,項羽帶着呂玲绮、楊四郎在皇宮裡一路打聽,尋找到了禦膳房,遠遠聽到痛苦呻/吟聲此起彼伏,宮女太監的屍體橫七豎八,不由得大吃一驚,大步流星的趕了過來。
“究竟發生了何事?”項羽虬髯倒豎,雙目圓睜,歇斯底裡質問。
虞姬一臉悲痛的道:“不知何人在水缸中投毒,就連國相大人也中毒了。”
沒想到就連自己最敬重的亞父也中了招,項羽一個箭步上前,幾乎是單膝跪地,痛心疾首的道:“亞父,你沒事吧?你要撐住,我馬上找大夏最好的醫匠來救你!”
“呵呵……大王不必難過,老朽已經七十有七,當可以含笑九泉了。”呂望盤膝而坐,強顔歡笑,“在我臨終之前,有兩件事情叮囑大王,還望你看在老朽即将辭世的情分上,答應老夫吧?”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眼看着季布、鐘離昧等死忠相繼辭世,而現在就連亞父這個左膀右臂也要撒手人寰,棄自己而去,怎能不讓内憂外患的項羽悲痛萬分,縱然鐵骨铮铮,眼眶卻也不由自主的濕潤了起來。
“亞父,你說,隻要羽能夠做到,定然萬死不辭!”項羽語音有些哽咽,回答的斬釘截鐵。
呂望呢喃道:“大王啊,你是西楚霸王的後裔,也是項藉唯一的傳人。你若死了,項王便斷後了,你有何顔面到九泉之下見列祖列宗?所以老朽臨死之前懇求你不要意氣用事,放下執念,接受天意,好好的與王妃共度餘生吧!”
聽了呂望的肺腑之言,項羽不由得心頭大震,良久無語。心中以命相搏,保全自己名聲的信念正在慢慢動搖。
“咳咳……”
随着臉色逐漸變紫,呂望甚至咳出了大口的鮮皿,加快語速道:“第二件事就是,鐵木真已經率匈奴騎兵抵達百裡之外,大王可派人詐稱慕容恪造反得手,引誘匈奴人入城劫掠,然後借漢軍之力來個關門打狗,裡應外合,全殲這支趁火打劫的胡寇,為大夏的百姓翦除後患……”
聽完呂望所言,項羽終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頹然跪倒在地,淚如雨下:“亞父,你從十七的時候就服侍我們項家,六十年如一日。你看着我在襁褓中長大,直到威震西域,雄霸安息,在羽眼中你就是父親。你到死都在為羽出謀劃策,為大夏的子民殚精竭慮,你讓我與大夏的百姓該如何報答你的恩情?”
呂望擠出最後的一絲微笑,字字珠玑的道“大王莫要落淚,請你記住,莫以成敗論英雄,你的祖先西楚霸王雖然敗了,卻也流芳青史。大王隻要心系大夏的百姓,光明磊落,将來一樣可以……名……垂……青……”
話音落下,雙眼緩緩阖上,雙肩垂地,再也沒了氣息,如同坐化的高僧一般與世長辭。
“亞父!”項羽跪地叩首,嚎啕大哭。
周圍的太監宮女無不涕淚橫流,既為相國的撒手人寰而悲痛,也為其他親朋友人的辭世哀傷。
一時之間,大夏皇宮恸哭之聲四起,禦膳房周圍屍橫遍地,包括大夏相國呂望在内,至少五十多人遭到毒殺。
也許寇準是個外人,體會不到項羽、虞姬、郭侃等人的悲傷,面色凝重的規勸道:“大王,現在還不是悲傷的時候,必須查清是何人在皇宮之中投毒?”
項羽如同醍醐灌頂,急忙抹了抹眼淚,猛然站起來詢問正在啜泣的宮女、太監:“何人在水中投毒?你們難道沒注意麼,來人,把禦膳房的廚子全部召來審問!”
項羽話音剛落,便有太監答道:“回大王的話,就在你召見漢使之時,呂智小姐曾經來禦膳房逗留了片刻,說是要給大王熬一碗湯羹。後來不知何故,又匆匆離去,徑直出了王宮……”
呂雉和虞姬撕破臉皮之前情如姊妹,享有自由出入王宮的權力。後來呂雉用計離間項羽、虞姬成功,導緻虞姬被送出木鹿城。而後呂雉更是使出渾身解數讨項羽歡心,俨然以王宮女主人自居,更是随心所欲,想去哪裡便去哪裡,太監、宮女根本不敢過問。
“一定是她!”
項羽咬牙切齒,一拳狠狠砸在地上,将地面的鋪砌的青石竟然震出一絲長長的裂縫,而五指卻也磨破了肉皮見皿。
“一定是這個口蜜腹劍,心如蛇蠍的女人,隻有她才會有這個目的和心機。枉我待她如同姊妹,想不到她竟然如此歹毒?先設計離間我與愛妃,又企圖投毒鸠殺衆人,天下哪有如此心狠的婦人?”
呂玲绮也是心頭大震,想起呂智昨夜勸自己離開大夏去羅馬投奔項羽,而今天一大早又不見了蹤影,綜合來看,此事十有八九是呂智所為。
“項王,我回家把駒娥抓來問問,如果是她做的此事,不勞大王動手,我會親手殺了她向國相與大夏的百姓謝罪!”呂玲绮單膝跪地請求,痛心疾首。
被漢人接二連三的背叛,項羽實在不敢再相信呂玲绮,朝郭侃咬牙吩咐一聲:“郭侃,馬上帶人趕往呂宅捉拿這個蛇蠍婦人回來問罪!”
“諾!”
郭侃答應一聲,拔劍出鞘,回頭招呼左右一聲,“來人,跟我去捉拿呂智回來審問個清楚!”
“郭将軍,我跟你一塊去,若此事果真是駒娥所為,我第一個不會饒她!”呂玲绮叱喝一聲,提戟上馬,緊随郭侃其後向王宮大門外走去。
這時候又有大夏武将來報:“啟禀大王,我等已把勾結慕容恪造反,内應鐵木真的耶律楚材亂刀分屍,特來向大王禀報。”
項羽重新跪倒在呂望的屍體前,恨恨的道:“忘恩負義之輩,殺的好!”
寇準再次抱拳建議:“大王,現在還不到悲傷的時候,千萬莫要忘了亞父最後的交代,正好趁這個機會把匈奴人引誘進木鹿城,一舉全殲,永絕後患!”
項羽已經逐漸冷靜了下來,聽了寇準所言,微微颔首:“既然如此,麻煩尊使出城一趟告知門外的漢軍将士,讓他們暫時躲藏起來,本王自會派人去引誘鐵木真入城。”
“謹遵大王之命!”寇準躬身領命,态度謙恭,對這個鐵骨铮铮的一國君主給予了足夠的尊重。
趁着寇準還沒走,項羽目光掃向楊四郎:“你的故事我已經聽說了,你為了父母選擇了故國,而不是匈奴。所以本王希望你能去引誘鐵木真入城,就說本王與亞父死在了叛亂之中,也隻有你才能打消鐵木真的疑慮,讓他毫無後顧之憂的入城,還西域一個太平!”
楊四郎的内心有些矛盾,但卻也不敢當面拒絕,隻能拱手答應:“既然大王有令,我楊延輝便豁出性命去試試。”
弄清了楊四郎的身份之後寇準驚訝不已,連連拱手施禮:“原來你是楊老将軍家的四子啊,你的經曆真是讓人驚歎啊!令尊随軍而來,此刻正跟随在嶽帥左右,滅了鐵木真之後你們父子就能相見。他的胡須頭發也和呂相國一般無二了,可依舊還在為大漢馳騁沙場,我相信四郎一定不會辱沒滿門忠烈的楊家。”
寇準這番話自然别有用意,聽說楊四郎竟然是鐵木真的妹夫,唯恐他動了恻隐之心,私自做主放鐵木真一馬,這才把七十歲左右的楊業搬出來給楊四郎施加壓力。
聽了寇準之言楊四郎果然淚流滿面,向東跪地叩首:“父親、母親,孩兒不孝啊,跑到匈奴待了多年沒有聯絡你們,孩兒給楊家抹黑了!”
寇準繼續道:“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以前的朝廷也不是現在的朝廷,四郎被匈奴人俘獲也不是你的錯。若這次你能引誘鐵木真入城,裡應外合,一舉殲滅,則你潛伏的這幾年便有價值了,也對的起滿門忠烈的楊家。”
楊四郎霍然起身,目光變得無比堅定,朝項羽與寇準施禮道:“請大王與寇大人放心,我楊延輝此去必然不負所托,誓要诓騙鐵木真入城。”
話音落下,楊四郎綽了長槍,翻身上馬,直奔木鹿城西門,出了城池向西尋找鐵木真的大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