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兩人回客棧的路上實在是無趣至極。
既沒有傳言中的殺手來刺殺,讓石鳳岐可以英雄救美使魚非池一顆心徹底被收買。
也沒有賣火柴的小姑娘坐在路邊凍得瑟瑟發抖,讓魚非池一展她内心深處的善良與溫柔使石鳳岐戀她更多。
有的隻是如同所有平常日子裡的乏善可陳,生活本就是如此無趣,才顯得别人的波瀾壯闊的經曆令人羨慕。
如果非要挑點不一樣的事情來說,或許就是魚非池與石鳳岐之間的距離有了些微妙的變化。
那夜飄大雪,玉娘送到他們至巷子口,拉着魚非池的手興高采烈地說:“下次再來啊,玉娘等着你們兩,記得要來啊。”
魚非池客客氣氣不失禮數謝過,也沒有再說過多的話,與石鳳岐離了這巷子,由着豆子面的香味越來越淡,被這大雪的凜冽寒味沖得近似于無,也像是人情味被冬季的苦寒沖淡了一般。
回來的路上,兩人皆不說話,氣氛甚是古怪。
說來奇怪,魚非池那一句“我實在太容易被收買了”本是一句極其柔軟的話,對于魚非池這樣的人來說,能說出這樣的話已是一種莫大的進步,石鳳岐本該歡喜激動才是,畢竟努力辛苦了如此久,他終于能看到與魚非池之間的一線曙光。
可是石鳳岐聽到那句話時,卻是神色一滞。
此時兩人再走在飄雪的街上,雪飄得喧嚣,密集而熱鬧,便顯得魚非池與石鳳岐越發靜默,首先受不了這等沉默的人是石鳳岐,他抿了抿薄薄的唇,望着魚非池問:“你為什麼那麼說?”
魚非池擡頭望着飛羽大雪,不知想了些什麼,隻是神色稍顯認真,她說:“沒想到你為了追求一個女孩子,舍得如此費心費力,若非是我心志堅定,聰明伶俐,又不吃你們這些年輕人的花樣作派這一套,險些都要被感動了。”
“就這個?”石鳳岐疑惑地問她。
“不然呢?唉,後生,以後少在這些事情上浪費時間與精力,有空不如好好想想司業們來大隋國的目的,畢竟你可不是我,日子隻圖清閑安穩啊。”魚非池拍拍他肩膀,誠懇地調侃。
“看來,以後我要多帶你來吃這豆子面了。”
“不用了,我記得這味道,記得就好了。”
“那可難說,指不定哪天你就嘴饞了。”石鳳岐臉上有些得意的笑容,學了魚非池的樣子負手而行走在前面,腳步輕快,透着竊喜。tqR1
魚非池步子慢下來,隔着飛雪望着他的背影。
他尚還年輕,但後背極寬厚,顯得可靠安穩的樣子,學着自己走路的模樣有些滑稽,但在外人面前他似乎從不這樣幼稚。
魚非池嘴角的笑容慢慢放下來,放進雪地裡,染了冰雪,再無溫度,眼中也消散了懶惰而平靜的神色,刻着冷意和淩厲。
兩人一路耽擱行至客棧,客棧裡燈火通明,遠遠便能聽到裡面傳來的熱鬧聲,想來學院一行人在宮裡也沒有吃好,那幾大碗面并不能使他們飽腹,隻是客棧門口停着的兩頂轎子令人疑惑,不知又是何方貴客來訪。
進了屋,方知是“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