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内容開始-->夜幕降臨,京城的夜色依舊如往昔般繁華,青樓戲院、酒肆客棧,燈火通明。朱由校的離開就如激流中濺起的一朵浪花,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紫禁城中,萬曆皇帝靠着床,喝着鄭貴妃喂得粥食,聽着跪在案邊的王安念着奏章。
東宮之中,太子朱常洛正和他的門客故友,吟着詩詞歌賦,欣賞着曲苑流觞。
李良緣剛從朱由校的母妃李良娣的長春殿出來,臉上帶着難以掩飾的喜色,反觀殿内的李良娣一臉淡漠,對一切都毫不在意,似乎留在這宮内的隻是一具軀殼,而心已經随着兒子南下。
尚衣監的一棟偏僻的房間内,一老一小的兩個太監正在交談着什麼。
小太監跪在老太監的面前一臉喜色的說:
“義父!興王已經出宮了,當日随興王一起掏鳥蛋的其他宮人都被處死了,孩兒剛入宮不久應該沒人認識孩兒了。”
看了眼老太監不搭話也不生氣,笑了笑又道“義父孩兒什麼時候可以離開房間啊,孩兒在宮外的姘頭可不本份,要是孩兒再不出去,指不定就跟那個野男人跑了!”
老太監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嘴上卻笑呵呵的說是該讓乖兒子出去了,我兒這種人才怎麼能不委以重任?
“明日就安排你去李良緣宮中,“好好”服侍伺候五皇孫朱由檢,服侍的好重重有賞,要是不好被貴人知道了,就算你宮外有滿城的姘頭,也不夠砍得。”
小太監連忙在地上“咚咚”磕着頭嘴裡叫道“謝謝義父,謝謝義父,孩兒李進忠永遠不會忘記義父的大恩大德,一定會“好好”照顧皇孫,以報答義父和貴人的大恩。”
老太監看着不斷在給自己磕頭的義子,嘴角揚起了一絲陰狠的笑容。
天剛微亮,山村外車隊中。
朱由校迷糊的揉了揉眼角的眼屎,打了個哈氣,看了眼跪在下面,穿着粗布麻衣的兩個漢子問道“什麼事啊?一大早在外面吵吵嚷嚷,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王、王爺,草民的渾家要生了,村裡沒有穩婆,這才想去城中請穩婆,可是軍爺們說王爺的馬車在這,怕沖撞王爺,不讓草民這條路過去。”
“草民,求求王爺了,讓草民去找穩婆吧,村裡的老人說了孩子是頭朝裡的,弄不好就是一屍兩命啊!”
“求求王爺了,讓草民過去了,回來不用軍爺動手,草民自己砍了腦袋來給王爺請罪。”漢子磕着頭喊到。
朱由校被他的大嗓門震得耳朵疼,連忙擺手讓他停下。
問向一旁的曲來福,車隊中可有精通接生的大夫,得到肯定的答複,就讓人帶着漢子去找大夫,讓他領回去給媳婦接生,可不敢讓他再在這喊了。
“謝謝王爺!王爺您一定福如東海,壽比西山。”漢子謝道。
朱由校黑着臉,有種把他叫回來打五十大闆的沖動,還壽比西山,日暮西山好嗎?這哪是感謝,明明是咒自己早點死。
“殿下,喝杯茶吧,清清神。”春然遞過茶杯道。眼角來露着笑意,顯然是知道他生氣的緣由。
抿了一口,有點甜,和平時的茶有些不一樣,吹了吹一口喝下,一股暖流流遍全身,口中還留有清爽的茶香。
朱由校饒有興緻的問“這茶莫不是被蘭兒私藏起來的?往日蘭兒煮茶的時候我可沒喝過這個味道的。”
“殿下冤枉蘭兒妹妹了,都是一樣的茶,隻不過裡面加了梨糖、甘草、和幹姜。”
“梨糖潤喉清肺,甘草提神醒腦,幹姜溫經散寒,千金方中……”春然一說到跟醫術有關的,就喋喋不休。
好不容易打住她的養生講座,車門就又被打開了,之前的漢子被壓着又來了。
“王爺,我們村裡的王家媳婦也早産了,您看您這是不是還有郎中。”漢子不好意思的問。
朱由校笑罵道“你們村裡,還有沒有什麼張家李家也要生産的?本王一次把郎中給你配齊,也省的你這來回跑了。”
“王爺,沒了就我們兩家,草民保證!就連村裡的母豬都沒有一頭懷孕的了。”
“滾吧,滾吧。再叫兩位大夫陪他一起回村,省的一會再蹦出來個阿貓阿狗。”朱由校對把他壓進來的葉成武吩咐道。
“王爺,您真是青天大老爺!您一定會福如東海,壽比……”漢子扯着嗓門喊到。
“滾!趕緊得不然砍你腦袋。”朱由校怒道,辛虧他沒有高皿壓,不然當時就得爆表,這莽漢居然又要來詛咒自己!
漢子被吼了一句趕緊閉嘴,出了門還問葉成武,殿下這是咋了?怎麼突然生氣,葉成武也不理他隻管帶着他往前走,漢子自讨了個沒趣。
站在車外,望着遠處的山村田野,似乎在哪裡見過。
昨夜安營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倒是沒注意,今天越看越覺得這個村莊熟悉,就是一時間想不起來。
等趙虎捧着食盒過來,朱由校才結束他的放風,一頭又紮進車廂裡,滋滋有味的吃着趙大娘做的下飯菜。宮内的佳肴雖然好吃,但這才是家的味道啊。
等到出診的大夫回來,朱由校知道都母子平安,兩家一男一女,也就放下了心,正要啟程趕路,卻不想被村中的村老帶着村名把路堵住了,非要讓自己收下他們的感謝之物,不然就跪地不起。
朱由校苦笑着扶起老丈,“老丈不必如此,爾等都是大明子民,為官尚知為民請命分憂,何況我等朱氏子孫。”
老丈拄着拐棍嚷道“知恩不報,與畜生何異?王爺務必要收下這下山野之物。”
“殿下,收下吧,都是些山野飛禽和農家吃食,不礙事的。”曲來福看到兩人僵持不下,隻好上前勸道。
都說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朱由校也不好白收禮物,問了兩家人,孩子還沒起名字,女孩姓王,男孩姓魏忠。
便給女孩起了個王喜樂,男孩魏安康的名字,讓徐光啟抄錄下來,蓋上自己的金印送與兩家,這才在衆人的謝恩聲中繼續前行。
目送着車隊離開,兩家人感謝着興王的仁德,再村老的見證下當場便給兩個娃娃定了娃娃親,喜樂安康也圖個吉利。
人群中孫子的奶奶從腰間解下了粗布兜,拿出了一隻古樸的黃銅發钗,顫抖的遞給女娃的母親,算是兩家的定親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