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厲時謙久久不答話，一貫冷靜果斷的公關總監也略為頭疼，“厲總，我覺得這次輿論的是有指向的，雖然看似是兩位總監在吵架，但新聞中卻多次提到您，是有意将矛頭指向您，好似是想讓您澄清和兩位總監的關系。”

　　“有指向性……”厲時謙将自己健碩的身子倚靠在老闆椅背上，若有所思的緩閉上眼睛，良久的思索……

　　他沒有說話，隻是緊蹙的眉心将他過于複雜的心境些微洩露出來，看的站在他面前的厲時樞也是心生煩躁。

　　半晌後，厲時謙清淡的嗓音打破了空氣中詭異的安靜，他放松了眉頭的褶皺，表情恢複了一貫的平靜――

　　“記者例會不必提前，先全力解決媒體方面的壓力。”

　　聞言，是厲時樞先怔愣，似是有些意外大哥的這個決定，畢竟這一句話涵蓋了太多的内容。

　　“是，厲總。”那邊，公關總監得到了指令總算是松了一口氣，連忙答應後便立馬着手安排。

　　挂了電話，厲時謙緩緩睜開了眼睛，見厲時樞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盯着自己，這才不動聲色的扯了扯嘴角，“怎麼，很意外？”

　　厲時樞點頭，直言不諱，“大哥，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明知道在媒體面前澄清是壓下負面報道最好的選擇。”

　　“媒體好奇的隻是我的答案罷了，而我，為什麼要用自己的私生活滿足群衆的好奇心？”厲時謙狀似淡淡的回答，但是話音剛落，空氣中本就藏匿着愠怒的安靜氣流便陡然發生了隐約的變化。

　　然而，厲時樞聽到這個回答不由愈發震驚，畢竟在自己影響中，自家大哥不會用這麼任性自我的态度解決這種可以把損害降到最低的事。

　　隻要他出面說素卿瓷和宋智然并無因他争吵不和就好，充其量不過是順應猜想曝光他和素卿瓷的戀人關系，這件事并無大礙。

　　更何況又是事實。

　　為什麼不這麼做呢？明明是最好的結果……

　　“大哥，難不成你不願意承認你和素姐姐的關系？”厲時樞微微眯起了眼睛，促狹的眼眸落在厲時謙臉上平添了一份狐疑，隐藏了一瞬間的落寞，“難不成你依舊把她當做棋子？”

　　聞言，幾乎是一瞬間，厲時謙墨色雙眸驟然化為了駭人的冷肅，他擡眸将視線直直的落在厲時樞身上，原本平靜漠然的表情倏然起了變化……

　　“時樞，你真是越來越糊塗了！”

　　絲毫不見平日待人的溫潤随和，厲時謙冰冷徹骨的嗓音幾乎使得辦公室内的氣壓瞬間降低，好似把充塞着空調冷氣的氣流都瞬間凝結似的。

　　他的聲調極為低沉陰郁，但是厲時樞從小就知道，這才是厲時謙真正不悅時的前兆。

　　厲時謙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一瞬而逝的失望不動聲色的收斂幹淨，半饷這才冷哼了一聲，沒好氣的開口道，“現在如果曝光了我和卿卿的關系，你認為父親乃至整個厲家會怎麼想？”

　　“除了你，可能連卿風都不知道我和卿卿的關系，更何況父親口口聲聲稱她為我的妹妹，你卻讓我在這個時候稱她為自己的戀人？”

　　其實厲時樞也早就想到了這一點，聞言并沒有恍然大悟的驚慌，隻是走上前一步，清冽聲音一貫如故，“可是大哥，如果能控制局面的話，即使是曝光也可以告訴父親隻是逢場作戲。媒體現在隻需要你口中是否有伴侶的答案，不管是素姐姐還是宋智然這都不重要，甚至你堅持自己單身又未嘗不可？”

　　“可我不願意讓她多想。”厲時謙幾乎是想都沒想就這樣說道，徒然揚高的嗓音震得厲時樞稍稍失神，而他深吸了一口氣，語氣終于疲軟，“不管是哪種答案，都沒有比保持沉默來的更好。”

　　他不願意用謊言來給她心底添堵，哪怕她是再理解他的立場再善解人意，他也不相信一個女人在聽到自己的愛人稱自己單身會好過，好似自己見不得光似得。

　　更何況，以他的能力有什麼不能保她周全的？如果不是現在有所忌憚，又為何要讓她受這種委屈？

　　是，他忌憚的便是厲家。

　　倒不是如時樞說的那樣，他在厲鶴承那邊沒法交代。

　　而是一旦這件事徹底傳到波士頓，厲鶴承勢必會把注意力或多或少的落在中國，一旦他對素卿瓷多加關注，那麼素卿風也會連帶着多受影響。

　　素卿風……

　　根本不需要多麼費勁，隻要有心人用點力，就能知道他和薄利氏的關系。

　　厲時謙絕對不能讓厲家知道素卿風這樣的狀況。

　　否則這般傳統的家族，更會借機将事情擴大，繼而讓素卿風無容身之處，甚至會牽扯到素卿瓷手中剛剛得到的股權，諸多紛擾。

　　“所以，一個小舉動可能會如蝴蝶效應那樣幹系到一連串的事，比起之後可能會發生的意外，如今沉默帶來的損失要小的多。”厲時謙說着，眼底翻滾的冰雪漸漸平靜下來，似乎是被一貫的隐忍強烈地壓下，連對厲時樞說話的聲音也是異常平靜。

　　厲時樞早已競争的說不出話來，隻是表情呆滞的愣在原地。

　　他是這才知道素卿風性取向的真相，蓦地想起了前段時間素卿風舉動的怪異，心底更是震訝到不行。

　　“那卿風他――”

　　“現在這一切都是絕密，隻有我們倆兄弟知道。而你，對卿卿都不能說。”厲時謙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嚴肅勁兒令人肅然起敬。

　　厲時樞果斷點頭，“這是自然。”

　　然而，心底卻久久不能冷靜……

　　厲時謙沒再說話，手指揉了揉額角又重新斂下了眼眸驅趕眼中的幹澀，眉宇間的冷凝不見，繼而整個人的神情變成了平時的溫厚淡然，就好像剛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空氣中，冰冷如霜的氣流漸漸消失，又慢慢的恢複了正常……

　　――――――――錦瓷時――――――――

　　幾天下來，因為卡維諾首席執行官遲遲不出面，媒體對待這件事的猜疑越來越多。

　　像是外界對一向神秘的卡維諾内部擠壓已久的好奇，一時間不僅僅竟原本對準厲時謙的矛頭轉向了整個卡維諾，并且衍生了許多沒有事實依據的謠言。

　　“姐，你現在沒去公司，那就是呆在大哥家喽？”客廳内，素卿瓷剛接完夏桐阿媽打來的電話，遠在瑞士的素卿風已經聞聲在微信上呼喚她。

　　這将近一個月内，素卿風回到落芒市沒幾天就跟着瓊斯前往了瑞士的工作室解決一個case，卻沒想到才多少天沒見，自家親姐姐便又上了頭條。

　　真是榮幸啊……

　　素卿瓷沒好氣的打了一串字過去，“這不是廢話，我難不成還能在天上飛？”

　　“……”

　　見素卿風發了個省略号過來，她抿了抿唇，這足不出戶的日子真是夠無聊的！

　　敲了敲平闆，問，“你在瑞士怎麼樣？工作解決了嗎？”

　　“那是當然，你也不想想你弟弟是誰。”素卿風發來的語音裡盡是自我迷戀。在自己喜歡的領域裡做自己喜歡的事，那種滿足感是多少财富都沒法給予的。

　　“而且這次的設計連佐伊也參加了，雖然隻是提供素材，但是那位超人小姐的能力真是讓我太佩服了！”

　　“佐伊？”素卿瓷愣了愣，突然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是啊，你去年不是在倫敦看過她的畫展。”素卿風語氣裡有些興奮，“就是紅色眼睛的那個。”

　　素卿瓷頓時想起來了，不由恍然大悟的“啊”了聲。那位年紀尚輕的畫家驚豔的容貌當時震撼了不少人，特别是那雙罕見的紅棕色眼睛，妖冶似是午夜玫瑰，讓她隻凝視了一眼便深深淪陷了進去。

　　更何況是男人？

　　“那你應該很激動吧，人家那麼漂亮。”素卿瓷發了個不懷好意的笑容過去，“臭小子，說吧，你是不是對人家有意思？”

　　然而，她發過去的語音久久沒有回應。

　　久到她覺得素卿風是不是自己去忙了沒空離她時，倏然，聊天窗口彈跳出一橫文字。

　　――姐，人家有喜歡的人，别亂說。

　　沙發上，懶洋洋的素卿瓷立馬不屑的嗤了聲，扯大嗓子語音，“素卿風，你就裝吧！難不成你對那麼漂亮的妞兒一點感覺都沒有？！”

　　結果很快，那邊十分淡漠的回了兩個字――沒有。

　　“……”素卿瓷着實無語，自顧自翻了個天大的白眼，這才賊兮兮的問了句，“小子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不敢跟我說？”

　　話畢，她又補上一句，“沒事，早戀又不是可恥的事。”